墨菲羽《致我的那些年》
致我的那些年
所有在不经意间流失的岁月中发生的事,然后在特定的时间点又被我们所记起,都值得我们去铭记。因为有那么多在不经意间发生的事,将被我们永远的忘记。当青春变成旧照片,当旧照片变成回忆,当我们终于站在分叉的路口,孤独,失望,彷徨,残忍,上帝打开了那扇窗,叫做成长的大门。
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何为生活,我快乐而忧愁的长大,忆起了很小很小的时候的一些事,我为了追逐邻家姐姐的脚步,抛弃连路都还走不稳的弟弟,他努力追逐我的脚步,我看不到,就像邻家大姐姐看不到我追逐她的脚步一样;再大些,我们俩可以一起上学,互相争夺彼此的零食,互相和老爸告状,童年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那时候我们还住在大窑厂里,有很多童年的玩伴,那个高高的红色烟囱,顶部被浓烟熏黑,那长长的黑烟就经久不息的从烟囱口里钻出来,我们放学后,工人们大都没有收工,于是我们就趁着各自父母都没回来这个空当拿出书包里的弹珠,聚在一起打弹珠,或者抽陀螺,跳房子,打啤酒盖,跳皮筋,捉迷藏,骑小车,做很多很多游戏,然后远远望见父母将要收工,就赶紧逃似的各自回家,掏出作业本,在父母的谩骂中心不在焉,耷拉着脑袋做作业,而我和弟弟则费尽心思,一遍遍重复着跟在轮椅上的母亲保证,下次一定先回家做作业,每每这时,母亲总很生气的说,你俩等着吧,等你爸收工了你俩就等着挨揍吧!母亲并不是恐吓,从小到大,我和弟弟可谓是被打过来的,我们作业没做完,考试没及格被叫家长,没拿到奖状,打碎了碗,没做家务,玩过了时间,父亲的皮带都会毫不犹豫的抽下来,直到我们嚎叫的哭声传到大院里,被邻居们听到,赶紧过来拦下父亲,父亲下手从不手软,拖鞋,皮带,棍子,树枝,甚至针,都是鞭打我们的工具,小时候,我和弟弟比较顽皮,父亲在窑厂里累了一天,没有耐心教导我们的空当,恨铁不成钢,只有武力解决,每每此时,母亲则一改说要向父亲告状的语气,在轮椅上向爸爸着急而艰难的挥着手,“好了,别打了,孩子知道错了,你给打坏了咋办哪”在邻居的劝说下,父亲终于放下皮带,让我们起来。
窑厂里有很多童年时我们特别喜欢去的地方,小山包、大南塘、大井、南后院;小山包,那里是我们最爱去的一处,春天各种花开在小山上,绿油油的青草将山上盖了一层毯子,我们最喜欢在星期天爬上去,在上面奔跑,跳跃,在山顶上大声叫喊我们的小小心事,玩累了躺在上面,头对着头,一起看着湛蓝的天空,朵朵白云变幻成各种样子,然后许下各自的小小愿望,在天色渐暮时唤着同我们来撒欢的狗狗,一同在夕阳下回家,我们的影子总被拉的特别特别长。窑厂里打水吃用需要去大井挑水用,每到放工,父亲歇息片刻,就担着水桶去大井,他不准我们跟着,去了也不能挨得太近,那口井又大又深,每次我蹲在井盖边,总觉得里面会有东西把我吸下去。父亲打好水,便一步步的担回家,这时候水桶里盛满了水,父亲洒下了一道长长的回家的水印。大南塘,是窑厂里面积很大的一方水塘,场内与周边的妇人们都喜欢来此清洗衣物,鞋子,甚至剖洗些鸡鱼肉蛋,涮刷锅碗瓢盆,我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可以垮上装满洗好衣服的竹篮子到南塘涤衣服,那时候,我已经能做很多家务了。经常是在上午不甚热的时候,挎着衣服去洗,总是能被很多人夸,“老李家孩子中用了,能给家里减轻负担了!”那时候的夏天于我而言是很快乐的,因天气热的让人耐不住,我与弟弟有机会拿些零钱买冰棍吃,绿豆糕,七个小矮人,老冰棍,火炬样的巧克力雪糕,在下午父母亲酣睡时溜出去捉蜻蜓蚱蜢。去摘池塘里的荷花与硕大的莲蓬,这些都是夏天赐予我们的最好的礼物。到了晚上,天气终于不那么热了,一般在傍晚在邻居家里看动画片时被叫回家帮忙抬床出去,铺好席子,以待晚上用,那时候院里的住户还没有装空调的,都是大吊扇和小坐扇,吹得全都是热风,在没得到父亲允许搬床出去的时候,我就躺在同样热的竹床上,看着头顶上的大白吊扇一圈圈的慢悠悠的吹着热风,心里燥热无比,所以得到父亲允许后,我们都是很开心的,在夜色中围绕竹床转圈,有时候会有萤火虫飞过,我们就小心翼翼的看着这黑夜的小精灵缓缓飞动,玩累了就躺在变得凉爽的床上数着天上的星星,星星可真多,密密麻麻的占满天空,我就这样数着数着睡着了,而来时已经在屋里了,床也已经被搬回屋,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童年的夏天,似火,热闹,似水,柔情!
我童年一直惧怕父亲,讨厌父亲,我曾幻想过多次,我是父亲抱来的孩子,我的亲生父母定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迫不得已抛弃了我,然而,这个结论总毫不留情被推翻,和父母如出一辙的模样,甚至父亲说过,生你的时候,产房就你一个娃娃,没人能将你抱了去。找亲生父母这事才被搁浅终究不再被我想起。我和弟弟一直是大院的榜样,上了学后,许是在父亲棍棒下的管教,我的成绩在三年级开始终有起色,学期末倒也能捧张奖状回家交差过年,大院里的小伙伴也会挨打,大多在学期末被老师请去了父母到学校谈及学习成绩,回来后总免不了被挨打,总的来看,还是我和弟弟挨打居多,嚎叫的哭声总能传的很远很远。父母在窑厂里结婚,我与弟弟均是在窑厂里出生,我在那里度过了16个年头,父亲则在那里过了半辈子,三十多年光阴,他渐渐变老,我们渐渐长大,虽说如今我们已经搬家不住在窑厂,父亲还经常说我们家就在那里组建的,应当感谢那里,虽然后面都是一些不好的记忆,但我们仍要永远铭记在心里,我知道,父亲舍不得那里,住了三十多年的地方,怎是能说完就忘得了的,那里就是我们的根,我们搬回来的这些年,父亲总爱提及窑厂的人和事,那是关乎他们的青春,我们的童年,他总爱念起张老头,和父亲年纪相差4岁,他们是兄弟,父亲最喜去张爷爷家串门,一个熊抱的攀附在他身上,两个人互相作势扭打,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格外的让人忍俊不禁。可现在,我们搬了家,这里再也没有第二个张爷爷可以陪父亲聊天解闷,玩耍开心,他的身体也大不如前,年轻时劳累过度,落下不少老毛病,如今不能干重活,只是整天与母亲无言的沉默。度过一天又一天。最期盼我们放假,可以与他说说话解闷。
我知道时光不可能重来,只是有些美好的记忆镌刻在我的脑海里,令我想起时格外温馨,不想忘记,当在失落绝望时,可能就不经意间有一些温暖的记忆涌上心头,让我们不由得生出些许慰藉。每个人都有记录自己生活的方式,我愿意用真诚的文字来记述它,可能它杂乱无章,看起来既不让人温暖,又不让人舒畅,但是我想说,因为这是我的故事,我的生活,我愿意用我特有的笔触去描写它,让它呈现出它原有的风貌,因为这样,它才更加与众不同,它才更加弥足珍贵!
----记于2018年1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