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几《长江的水不好喝》
长江的水不好喝
是的,我也到过南方。江南的雨水,纤细的朝阳。金陵城下的渔船没有一排接一排的橹蒿,残破的城墙上青苔也并没有一寸高。
我爱这秦淮河边低矮的石桥,因为我发现桥上的垃圾桶好像还长得有些俊俏。
我用一抔蒙古的黄土阻断长江的东去,于是河堤崩溃,水漫金山。
我用一刀阴山的北风吹绿明媚的下午,可南方的小镇没有冬天。
梦中的涟漪会在码头上岸,可岸边的轮渡吞着黑烟给夕阳抹上苍凉。
是的,黑夜的站台总是不愿看到末班车的到来,就像龟裂的土地总是对这骄阳怀有一丝眷恋。这泥沙爱这炙烤中的阵阵温暖,却也明白乌云对它的意义。于是在现实和情感的循环与轮回中,土地不再生存,它挥走所有的养分变成沙漠,土地终于找回自己,然后它绝望,进而疯狂,进而自由的翱翔于江北冰封的寂寥,然后是一万年的沉默,将所有的灵动和天真干枯着埋葬,然后江河湖海,岁月平仍。
江水西去,冬雁南巡。于是昆仑中断,北海晏平。当大智的喇嘛诵经南下,几经沧海,几经炎夏。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便扶摇而下,非梧不栖。
这日下金陵,走南洋,挥手抚月,近见琴瑶。
身后是回不去的神坛,眼前是踏不出的蓬莱。我看着满天飞舞的雪狐,用我最后的箭矢射下一大片的虚无。我会想着那些繁星闪烁的时刻,那一年在静止的永恒里我尝到了转瞬的欢愉。然后又是永恒的转瞬,永恒在转瞬中沉沦,转瞬在永恒中爆发。
当明天的太阳继续升起,隽丽的倩影在长明中燃作灰烬,又有谁记得山河最初的样子,那老死不相往来的平淡和死寂。我爱这睡眼惺忪冬阳,把江水插进我的心房,幻想做船,生存做桨,把这美丽荡到远方。
我还是无法入睡,一万年前有四月,我跳进江中激起千层浪,可这浪花刺骨,淹没我的肩膀,一万年后没四月,我在船头看这江水流淌,我鼓起勇气再次抚摸这江,温婉如玉,。还是那水,还是那浪,可我却没有理由再饮着江风回旋,飘荡。
再见,江。
在盒子里睡着的美梦,一打开就无影无踪。
嗯,我也去过白墙墨瓦的长江,我也终究属于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