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 ‖ 龙溪古镇记忆之下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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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你会更懂巫山!

  每年回到龙溪老家,都会去古镇上走一走、看一看,因为我发现古镇像一位年近暮年的老人,面对城镇化和现代化建设的汹涌浪潮,以及自身机理的衰退,正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地快速老去。

若还不抓紧,我担心来不及了。那些童年时代留下的满满记忆,就像古镇上那一栋栋摇摇欲坠的板壁房那样,随时就会因坍塌而消亡,让我们的回忆和念想找不到载体而迷失方向,最后只得永远走进我们那一辈人的记忆之中。

前段时间,网络上有句很煽情的话,叫“你若不来,我怎敢老去?”,很契合我当下的心境。我们这一辈的记忆和经历还没来得及传承下来,又怎能独自老去?于是,我宁愿白天放弃和亲友聚会的时间,晚上熬夜整理出这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用自己的视角记录下那段难以忘怀的时光……

古镇下街,顾名思义,就是古镇的下半部分,当然这也只是一个泛泛而谈的概念,没有明确具体的界线。两条街道将这一片区分成了三大部分,这里既有普通民居,也有供销社、信用社、邮政所、卫生院、食品站、电影院等公共设施,房屋密度相当高。


小学同学罗庆的老屋。罗庆的爸爸是镇卫生院医生,人虽温柔,说话斯斯文文的,但教子严格。听说有次罗庆考试成绩没上90分,被他爸狠狠训斥了一顿,他一人躲到门口小河坝偷偷委屈了半天。

上初中后,罗庆进城到秀峰初中上学,我则考进了福田初中。毕业后,他考上了重庆河运校,4年毕业后分配到万州某轮船公司当大副,现在又听说考调到了区航务处工作;我则就近读了中师,然后回到老家教书育人。

老同学,别来是否无恙?

古朴的石头台阶。古镇地处大宁河与长溪河的交汇处,石头遍地都是,古镇人砌房子、铺街道都是就地取材。


童家老屋。童家四兄弟在其母的抚育下,先后成家,并合伙在大宁河上跑水运;四个儿媳在家养儿女,按月轮流做饭,操持家务。

在童家老太的主持下,祖孙17人三世同堂不分家,收入全部上缴,生产生活支出均统一开销,成人工资和小孩零花钱按时发放。这,在改革开放后的龙溪无疑创造了一个奇迹。

老太后来还审时度势,率先在长溪河对岸、巫龙公路边购地添置了房产。因周边数百米没有人户,当地村民为了称呼方便,就习惯性地把那个山包称之为“童家包”。

上世纪90年代中期,老太去世。随后,四兄弟分家另住,老太亲手打造的家庭王国就此土崩瓦解。

几年后,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童家包也成了人口聚集、车来人往的繁华之地。

颜大九、小九兄弟老屋。幽深的天井三合院,显示出主宅的威严。2014年五一期间我来时,颜家老太独居在此。今年春节再去,只见木门铁锁,徒留庭院深深、苔痕阶绿。


龙溪小学原校长龚仁举的老屋。龙溪教育界的老权威,一位很受龙溪人敬重的老前辈。其女龚献农教过我几年小学数学,我参加工作后,她还曾在城里为我物色对象。从教几年后,我觉得毕业后仍能被老师惦记,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更何况TA还惦记着你的人生大事或生活琐事。

上世纪90年代后期,她因心脏病在老城南峰小学病逝。当时,我和家毅同学恰好在县进修校培训,闻讯后我俩去敬献了花圈。修平同学也在那里忙前忙后地帮着张罗。

小学同学张健婶婶谢芝彩的老家,依稀记得这里曾经卖过酱油。每次去打酱油,如果碰到张健在那玩耍,他都会给我灌上满满的一瓶,有时还会自作主张地不要钱。

在县文管部门的帮助下,如今这里已被修葺一新。


古镇上这种雕花木窗比比皆是。

刘裁缝的家,其子刘身修曾任万县地区计委主任,据说是龙溪出去最大的官。墙上的标语“毛主席是我们心中最红的红太阳”虽已斑剥,但铅笔勾勒出的线条依然清晰可见。

据说,刘身修在位时先后为龙溪人民批复了龙溪天城电站、龙溪大桥等项目。有一年,他回家过春节晚上在家洗猪脚时,突然停电了,老先生很是失望。他再一次回来过春节时,全镇都被断了电,专供他一家。

我想,这或许不是他的本意,因为听说他为人一直都很低调。或许,这也是淳朴的古镇人民认为是对他最好的回报方式。

透过陈旧的木门,张修生的老婆何孃正在清洗厨具。古镇外表虽然破败,但镇上人家热水器、洗衣机等现代化设施都一应俱全。

印象中,何孃是从大昌嫁过来的,那时龙溪、水口、大昌几个水码头之间通婚较为普遍。我1995年毕业回母校参加工作后,何孃还在生豆芽、打魔芋豆腐挑起沿街叫卖。她能说会道,嘴又甜,生意一直不错。

古镇女人都是这样,说起事来“嘴有一张”、干起活来“手有一双”,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丝毫都不比示弱。



小学同学朱子林的老屋。记得他家里有着祖传下来的、座位高高的太师椅,让幼小的我们觉得高不可攀。他父亲也是镇卫生院医生,与罗庆父亲是同事。当年,罗庆、朱子林和我都是最好的朋友,在那个城镇、农村二元壁垒分明的上世纪80年代末期,我们竟然跨越了城乡壁垒建立起了良好的同学情谊——这就是同窗情的纯洁和可贵之处!

目前,朱子林仍在龙溪卫生院工作。

古镇上唯一的面条加工作坊。墙上那个带孔的木棒是用来晾晒面条的。当时,面条加工出来后,用一根根一臂长的细竹竿挑着,再插进棒上的圆孔里固定晾晒。

古镇食品站。右边过去也是一个木头窗户,可惜如今已经坍塌。过去年中过节时,这里一般会杀猪卖肉,母亲就安排我早早赶到这里排队割肉。轮到我时,我会甜甜地叫上一声:“干爹,帮忙砍2斤五花肉!”印象中,我家一般只买五花肉,瘦肉不要,因为炒它还要倒贴菜油。

干爹,其实是姐姐的干爹,姓帅,住在上街,精精瘦瘦的,幽默风趣,嗜茶嗜酒。可惜因病作古多年。

古镇食品站的检验孔,这是收购鸡蛋时用来检验鸡蛋好坏的。收购员把农民交售的鸡蛋贴近孔上一照,在光线照射下,鸡蛋好坏立即现形:好的鸡蛋通体泛红,醒了(坏掉)的鸡蛋则有黑黑的一团。

信用社的办公大楼,算是古镇上最早的小洋房了。历史上,龙溪乡归福田区管辖。如今,福田区已经撤销,龙溪乡、金银乡合并为龙溪镇,归县直管;信用社也改制为农商行了。

如今,镇上最好的建筑已不再是金融机构,而是学校和卫生院,这都归功于“科教兴国”战略的实施!

杨庆学杨庆国兄弟老屋。杨氏兄弟的哥哥,即原万县农校校长杨庆学。杨校长老婆姓吕,是上街知名作家吕红文(本名:吕磐生)的胞姐。我幼儿园同学杨红梅、朋友杨辉以及学生杨静姐妹曾住在这里。

从这道门进去,就是古镇上最早的幼儿园。那时教我们的是徐世英老师,其夫李元保也在镇上小学教书。

古镇上的邮政所,这是我去过最多的地方之一。一是经常去那里看别人订阅的书报杂志,类似现在的“蹭网”;二是时不时去看看在外务工的父亲给家里的汇票到了没有,如果没有按时汇到,家里就得借钱度日。每次去时,母亲就会叫我给上班的老陈提一篮子洋芋或者蔬菜去,这样汇票到了,他会及时请人捎信给我们的。

参加工作后,我也常来于此。将自己工整誊好的稿纸,装进牛皮纸信封里,寄给天南海北的报刊杂志社。自此,单调的生活里就多了一些期待。牛皮纸信封是自制的,牛皮纸是学生教材的包装纸,我将它们压平后,按照标准信封的格式剪裁、粘贴,再用红笔在封面画上邮政编码栏、收寄件人的地址姓名栏,最后放在被子下面压上一段时间后,就变得平平整整。

再后来,两三元不等的稿费单开始陆续寄来。一来二去,就和邮政所的人员搞得很熟了。

可以说,这里曾是我梦想启航的地方。

谢家老屋,位于幼儿园对面、谢裁缝的下面。摆点小百货出售的老爷子十分威严,其子外号“铁包子”,算来应是我的长辈。

二爷刘德国老屋。印象中,二爷长年累月就坐在堂屋里划篾条编织桔篓子。那时,龙溪的“大红袍”红桔远近闻名,红桔盛产期对桔篓子的需求量大。农户房前屋后的竹子一旦长成,就会有人上门砍伐、收购。一到红桔成熟时节,外地客商都会聚集龙溪上门收购。家门口那条一到冬季就干涸河道,临时抢修出的简易机耕道上,运输红桔的拖拉机昼夜川流不息。

2000年1月,我结婚时,五六十岁的二爷爷竟然还系上围腰亲自当起大厨,为我操办婚宴,让我既感动又意外——想不到,老人家还会这般手艺!现在虽然同居县城,却不知他老人家的身体是否还是那么安康?

郑光耀老屋,二爷的邻居,古镇唯一的鞭炮加工作坊。拿到压岁钱后,我和小伙伴都会第一时间跑到这里买鞭炮,一角钱一挂。买回去后,将编织得像辫子一样的引线拆散,再一颗一颗地去放。

大火炮不敢买,引线短、响声大、威力猛,胆小的我怕吃亏。因为曾亲眼看到伙伴马振波放鞭炮时,他因投掷不及时把手掌炸得黄绿黄绿的,哎呀地叫唤了好久,手也麻木了半天。

古镇有名的裁缝店——谢振祥老屋,我“六一”儿童节和过年的新衣都出自于此。那时,西装特别流行,老人家每次都给我缝制西服。没有领带,常常把红领巾系在里面滥竽充数。

参加工作后,我反而很少购置西服。因为知道穿西服的礼仪和规矩后,心存敬畏,不敢轻易造次。

一个人知道的越多,越知道自己的无知和浅薄,胆量反而越小——这就是谢老辈子唯一留给我的精神财富,尽管他没有亲口教诲我,但我能从个中慢慢领悟。

幼儿园同学祝颂的家,听说她在福田水管站工作后,就到万州发展去了。其哥祝继平曾任龙溪派出所长,后来早进城工作;二哥祝森仍在新镇上居住,从事卷烟批发、销售。

穿过这道红色的木门,经过一段窄窄的巷道,再跨过一道门坎,就是三爷爷的家。

红色木门旁边,就是李安平家的布匹门市。他父母是古镇上出名的“生意精”,别人卖百货,他们却另辟蹊径专卖布匹。其母徐世桂能说会道,但患有哮喘病,一旦说久了就咳嗽不止。

古镇供销社。记得进门后,左边是卖布的,正面是卖搪瓷盆、盅子、镜子之类的百货。不过,最吸引我的还是,最右边的文具和书籍专柜。可惜,面对那些书籍,囊中羞涩的我只能隔着玻璃柜台眼巴巴地看着。


古镇供销社的又一个门市,不过我进去的极少。据说,前面用来收购骨头、黄构皮(一种中药材,我们常用来做抽陀螺的鞭子)和蛇,远远都能嗅到那股特殊的气味。后面的院子专门用来杀羊子、灌香肠,然后远销外地。

粗略统计了一下,古镇上的供销社、合作社共有五六处,其商贸繁华程度可见一斑。

聂芝兰老屋。板壁上的“为人民服务”等“文革”标语在古镇比比皆是,有着鲜明的时代烙印。

饱经沧桑的食品站后门,院内长有一棵很大的黄连树。

古镇的室内电影院,这算是继露天电影院、文化站后新修建的又一文化大件。从此,古镇人民告别了下雨无法看电影的历史。如今,屋顶已经坍塌,高墙深锁的院子成为养鸡的最佳场所。


徐家老屋,位于电影院和卫生院之间,这是花台初中同学易兰的外婆家。她母亲矮胖胖的,十分慈祥,曾在花台初中学生食堂做饭;她舅舅徐云国煮得一手好饭菜,时常在古镇上帮厨,听说至今单身。

正面废墟处,曾是一家铁匠铺,师傅谢芝帆曾带着一帮徒弟在这里“叮叮当当”地锤打着岁月。

古镇卫生院,记忆中曾有着两层,下面是业务用房,楼上是职工住房。爱人老表皮迎春的父亲、同学唐梅和朋友唐臣的父亲都在这里担任过院长。现在,房子变矮了,地坝里的乒乓球台也被拆除了。

那时,医生吴应纯、黄定凤夫妇的双胞胎儿子乒乓球打得相当好,据说还选上了省球队的。

历史上,龙溪的小球一直打得好,曾先后代表福田区去县里、代表县里去万县地区参加比赛。这都归功于龙溪小学原校长龚仁举(县教委原副主任龚崇江之父)抓得早、抓得好。

龙溪卫生院的产房和病房,右边房屋就是子涵同学的诞生地。2001年1月初的时候,老婆住进了产房,我请假从县城赶回这里。当晚11时许,子涵同学呱呱落地,我抱着襁褓里的他在火炉旁坐了整整一晚。

早上出院时,听说旁边病房的病人已经去世。头天下午,就还看到挺鲜活的他在地坝里谈笑风生,就因为当天和外号叫“王叫花”(小学学生王飞龙之父)的船长争客打架,被王一舵把打向了脑部而入院。当晚,因慢性脑溢血去世。

就在同一天的同一个地方,先后见证了生和死,不禁令人百感交集、唏嘘不已。

古镇,我们都期待着你能像禹王宫里的那棵黄葛树一样,在经历痛苦的涅槃之后再次重生,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繁荣昌盛,生生不息。

  主 编:刘庆芳

  微信号:461269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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