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明《我欠父亲一次打车》
我欠父亲一次打车
晚间与妻闲聊,聊到了打车,聊起我一份愧疚,无法弥补的。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说起来鼻子酸酸的。
父亲做完肺部手术,需要继续放疗。放疗是在苏北医院做,之前要进行检查定位,而定位检查的设备三院才有。三院在友谊路上,螺丝湾桥那儿,离苏北三公里多点。
按照医生约的时间,带父亲去三院。我骑车,父亲坐后面。那是一辆凤凰牌26自行车,二百块钱在旧货市场买的。做完检查,再去苏北。
三院门口停着辆出租车,跟父亲一同做检查的那个病人,家属陪着,正在上车。
“他们可能也去苏北,要不我和他们一起乘出租车吧,坐在脚踏车后头,不舒服。” 父亲小声跟我说,像个胆怯的孩子。
我犹豫了一下。“人家也不一定去苏北呀,你坐正了,我骑慢点。”我的声音同样很小。
我努力把车骑稳,好让父亲舒服一些。
可以想象,一个术后不久的病中男人,坐在一个百把斤瘦弱男人骑的,破旧小自行车上,舒服得了吗?
这以后,父亲去做放疗,总是坚持自己骑车。好在从我宿舍到医院不远,可城里的交通不比乡下,车多人多红绿灯多。我有些放心不下。
二十多年前,出租车很少,车费很贵,好像起步价十三块。除了放心不下,我还是放心不下。嘱咐父亲,“路上小心点!”
那时,我才刚参加工作,每月工资四百零五,打一次车就要十三,心疼,舍不得。如今,打车不再稀罕,而我,依旧的心疼,不是为了资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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