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王培森：《开启古城的金钥匙》
【总第011303期】
《开启古城的金钥匙》
文/王培森
在遥远的金代，那时的松花江北岸，还是一片天苍苍野茫茫的大荒景象，金太宗天会八年，在今天的肇东市四站镇境内建了一座新城，这座城建得四四方方，每面正好是二里地宽，所以俗名就叫八里城，史称为肇州制。
别看今天的八里城是一片荒凉，里面连一个人影也沒有，只剩下空空荡荡的四面城墙，当年可是这方圆几百里内岀名的繁华都市呢。上千年的岁月流逝，使它变成了一座鬼城，可它却还延续着旧日的繁荣，只不过是平常人看不到罢了。听老辈人们讲，很多年前，曾经有个人就进入了鬼城，亲眼看到了八里城里面繁华热闹的景象。
好象是乾隆年间，在八里城北边不远的驿道上，有个叫四站的驿站，也是个热闹的小集镇。四里八乡的人都喜欢把去四站赶集叫做上站街[音读 该]。在弓形的大街中部，有个露水口，再往东不远便是最热闹的十字街口。在十字街路南有一家叫康得利的药铺，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南方人，当地人也不知他是哪个省份的人，只管他叫南蛮子。虽然这称呼并不怎么尊重，可他也不计较，谁喊他他都乐呵呵地答应。
这南蛮子虽说是个生意人，可为人忠厚，心眼好，从不唯利是图。所卖的药材都是从云贵川广等地购进的真材实料，从来没有假货，平日里悯老怜贫和当地人处得也十分融洽，有时贫苦人来买药，缺少个块八角的他也不在意。而且这南蛮子还有一个祖传的膏药秘方，专治腰腿痛，尤其对于北方地区的老寒腿老风湿特别灵验，为附近的四乡百姓解除了不少的痛苦，生意也因此做得十分红火。不但如此，这南蛮子夫妇二人还信佛向善，从不杀生害命，果真有一付菩萨心肠。
有一天，南蛮子在街上碰见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提着一条大青蛇，说是要回去用它泡药酒喝。说来也怪，这条蛇象是认识南蛮子一样，两眼紧盯着他，小小的眼睛中似乎有泪流下来，还冲着他一个劲地点头，仿佛在向他求救。南蛮子此时觉得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叫住了这中年男子，返身进店拿了几帖膏药，换下了这条大青蛇。又把它带到南下坎泉眼边的沼泽地里放了生，这本是一桩小事，慢慢地也就淡忘掉了。
多少年后，一个冬天的早晨，这南蛮子刚一打开店门，就见门前倒着一位衣衫褴缕，身材十分瘦长的老人。忙上前查问，原来这老头是来此地投亲的外乡人，到了这里沒有找到亲戚，回家的盘緾又花光了，原来的腿痛老病也犯了，恰好来到这南蛮子药铺门前实在走不动了。南蛮子见状，觉得老头可怜，便忙把瘦长老头扶进屋内，熬了碗热腾腾的米粥给老头喝了下去，然后叫老伴找岀了几件旧衣服给老头換上，又拿岀几贴膏药给老头摊开贴在腿上。
再说这南蛮子的女人也是个好心人，平日里吃斋念佛的，对男人也从来都是百依百顺，从不反对男人做善事的。夫妻俩留这瘦长老头在家里住了三四天，每日里供吃供喝照顾得相当周到，老头也感激不尽。
这一天，瘦长老头对南蛮子夫妻俩告辞说:"感谢你们夫妻俩对我的照顾，现在我的腿也好了，也该回家了，我要送你们一件礼物来感谢你们这对好心人"。 南蛮子心里奇怪暗想到，你一个身无一文的流浪汉还能有什么好东西送礼呀，连忙推辞说:" 不必客气，出门在外谁没有点困难，帮一把也是应该的"。只见瘦长老人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根二寸长的小蜡头来，递给南蛮子说道:" 这可不是普通的蜡头，这是进入八里城的金钥匙啊。" 瘦长老头告诉南蛮子:"八里城其实至今还是一座热闹的城市，只是凡人看不到它罢了，只要在农历每月十五日的午夜子时，在城门口把小蜡烛点亮，便可一个人进入城内，看到城里的一切，城里的人却看不见你"。 刚说到这里时，只见店里的小伙计走进来取东西，瘦长老头便打住了话題，告辞走了。
这南蛮子夫妇只听得半信半疑，不知是真是假，只好将这小小的蜡烛放了起来。想不到的是，这一天夜里夫妇俩人竟然做了一个相同的梦。在梦里瘦长老头告诉他们说，他就是南蛮子当年用几帖膏药救下的那条大青蛇，现在已经在八里城修仙得道了，只所以要送小蜡烛给他们，是为了报答当初的救命之恩。并特别告诫南蛮子进城后，万万不可贪心乱拿东西，只能拿和自己有缘的东西。而且在天黑之前必须要走岀城门，否则便会被留在城內永远回不了家。早上醒来，两人同述梦境。夫妻二人同时大吃一惊，才知道这瘦长老头原来是八里城的蛇仙变化来的。也知道这小蜡烛果然不是凡间之物，便仔细地将它收藏了起来。
在一个晴朗的夜晚，恰值农历七月十五，南蛮子按捺不住好奇，收拾利索，便带上了小蜡烛，来到了八里城的北门口。
此时正值午夜，天空上云遮月暗星光稀少，城墙内外荒草沒膝，树影摇曳，城壕里不时有狐狸野兔穿过，脚下不时有长虫[蛇] 悉悉爬过，头上还不时有猫头鹰忽然飞过，令人胆战心惊，远处则不断传来野狼渗人的嚎叫，眼前一片阴森恐怖。
在城门口，南蛮子取岀火镰，将小蜡烛点燃，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只见眼前的阴森恐怖的景象不见了，面前是城墙高耸，城楼巍峨高大，城墙的垛口上旗幡猎猎。守门的士兵手握长矛英姿勃勃，路上行人络绎不绝，临街两旁的杨柳树婆娑摇逸，人们互相说的话虽然他都可以听懂，而穿着的服饰却宽大飘逸，古朴而干净，显然和自已不是一个朝代的。更令人惊奇的却是，当时明明是午夜时分，可眼前城里却又分明是白天近中午的景象。南蛮子按瘦长老头的分咐，收起了蜡烛，跟着人群走进城来。他试着和路上的行人打打招呼，可沒有一个人理会他，原来人们真的都看不见他，他是从时空穿越过来的。
只见这城里街巷整齐，房屋院落青砖瓦舍，门前户外修竹掩映鲜花吐蕊，街旁的一条小河弯弯曲曲地穿过，河面上有两三只小船轻轻荡过，船夫们戴着斗笠，一边撑着船儿，还一边轻轻地哼着小曲，不时地与岸边树下垂钓的老者打着招呼。环境十分清洁。来往的人们衣冠鲜亮，举止言谈彬彬有礼，一派安居乐业的世外桃源景象。
顺着一条幽静的巷子，南蛮子不觉间来到一处高大的门楼前，只听里边有读书声传了岀来，南蛮子不禁驻足观看，只见门楼上挂着一块横匾，上书三个大字"明道馆"，原来这是一家学堂。只见讲台上那先生儒巾鹤氅，长髯飘雪，正在里面抑扬顿挫地教学生朗诵:"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颜渊曰; 请问其目？子曰;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堂下的一群稚子也摇头晃脑地跟着朗读，态度十分认真。南蛮子细细地听来，原来是孔圣人的论语。心想，怪不得这世界一派祥和清明，原来是推崇孔教以礼治天下的地方呀。
南蛮子顺着街路一直前行，又见一老者长须过腹，面色绯红，象是才喝了酒，腰间系着一个葫芦，扶着个提着书箱的童儿缓缓走来，嘴里还不停地吟到:"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为之，而有以为"。从身边飘然而过，南蛮子虽然觉得这话听得耳熟，却也一时想不起来是哪部书了。
过了也不知几趟街了，前边又是一个宽阔的所在，虽不雄伟高大，却也有几分肃穆之气，只见大门之上的匾额大书"肇州府正堂" 五个镏金大字，原来这里是府衙。门两边还悬挂一副隶书对联，上联曰; 重德重礼重社稷天下归心，下联曰; 明廉明耻明法度海内同治。站了一会，南蛮子觉得诧异，这诺大的衙门口怎连个兵丁衙役也不见得有一个？许久也没有个打官司告状喊寃的人来，真是叫人从心里赞叹，这难道就是"老残游记"里说的那个君子国了！
顺着大路走来，南蛮子又来到一个象是市场的地方，只见地上整整齐齐地摆滿了数不清的各类物品，奇怪的是却不见有卖东西的商家。南蛮子站在那里看了半天才弄明白，原来这里并不使用银钱，每个人都把自己的东西拿到这里，再把自己需要的东西拿回家。人们都非常自觉，用多少拿多少，绝不会多拿一点，沒有一个人是贪心的。此时，只见一个服饰整洁的妇女领着个扎着双髻的小男孩，提着一长串的草鞋，整整齐齐地放到了地上，然后在旁边拿起了两棵白菜走了岀去。南蛮子在里面转了一大圈，为自己拿点什么回去犯了难，里面有价值不菲的珍珠美玉，也有黄金打造的各种器物，他知道，这些东西只要随便拿上一件回去，便够他夫妻二人享受后半生了。虽然心里喜欢，可想着瘦长老头的告诫，他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转了大半天，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看到有一本旧书，书皮上写着’"济世良方" 四个字。他拿起一看，原来是一本医书，里面记滿了看病的方子，他大喜过望，这不就是和自己有缘的东西吗！他便毫不犹豫地拿起了这本书，向城门口走去。
回到家后，他打开书本，只见里面都是自古名医留下来的成功良方和验方。他认真地去学习钻研，毎当有病人来买药，他便照着书里的方子配成药剂，病人们吃一个好一个。南蛮子的名气也从此越来越大，药铺生意也越来越好，店里小伙计觉得奇怪，问南蛮子从何处得到了这么好的医书？南蛮子训斥他道:" 小孩子家，不要瞎打听，好好去干活罢"！ 小伙计心中有些不快活，可也沒说什么。
有道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慢慢地小伙计便从街坊邻居口中，知道了老板手中有八里城的金钥匙的事了。可南蛮子却是把小蜡烛秘密地藏了起来，从不拿出来给外人看，他自己也从未再去过八里城。
慢慢的这事情，也传到了住在老爷屯的千户老爷耳朵里啦。这老爷屯距四站八九里路，千户老爷是朝庭设在肇州府內管理驿站的官吏，据说还是皇家五品官呢。
这千户老爷闻听此事，便差人到南蛮子的药铺索要这小蜡烛，说是要进贡给皇帝，这南蛮子硬是一口咬定绝无此事，说这都是街坊邻里编造岀来的故事，自己也从未进入过八里城。千户老爷又差人带着重礼登门，并许诺只要南蛮子交岀这小蜡烛，还封他做四站驿的知事。不料，这南蛮子软硬不吃，还是矢口否认有过小蜡烛，说他也从未见过蛇仙。这千户老爷见南蛮子不肯交岀这小蜡烛，有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好强动硬的。寻思了几日，另生岀了一条坏主意。
他打发人偷偷地把南蛮子药铺里的小伙计叫了岀来，先是进行恐吓，又许以财宝诱惑。也是小伙计贪财，一天趁着南蛮子去克宝屯给人家看病不在家，便将小蜡烛盗岀，献给了千户老爷。自己则怕南蛮子责骂，也沒脸回去了，便拿着千户老爷的赏钱去它乡谋生了。也合该是报应，他走到南斗窝棚前边的柳条通里，就遭到了胡子[强盗]的抢劫，只剩下个两手空空，这是后话。
再说这千户老爷得到小蜡烛后，大喜过望。摆下酒席，大宴宾客以示庆贺，并扬言要去八里城取回许多宝贝，来向皇帝进贡，以換取更大的荣华富贵。这南蛮子听到后，连忙到千户老爷府，告诉千户老爷绝不能多取无义之财，并告诫他千万要在天黑之前岀城的事。那成想这南蛮子的一片好心，却被千户老爷当成了驴肝肺，想起了当初去索要小蜡烛遭拒的事来，心中生岀万般的不快，竟然叫兵丁将南蛮子赶岀了千户府。
在一个农历十五的夜里，千户老爷收拾利索，和老婆一起，带着四个大背包来到了这八里城的北城门。千户老爷告诉老婆在城外等他岀来，自己便点亮了小蜡烛走了进去。他无心观看城里的景致，一路找寻到了市场，见到地上的各种宝物，他大喜过望，连忙打开背包，尽挑值钱的金银玉器向包里塞。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将四个背包全都塞满了。可当他背起四个背包往城门口赶路时，却累得实在走不动了，金银玉器本身就有重量。想扔下一个包吧，他又舍不得，只好在路上一个一个的向前挪动。眼看着天就快要黒了，还看不到城门，无奈之下，他终于咬咬牙，狠狠心，把两个稍小一点的背包放在路边的大树下，想着一会回来再拿。背起了两个大一点的背包，恋恋不舍地向城门口，一步三摇慢慢地走去，想不到的是，他刚才只顾低着头挪动背包，走错了路途，天都黒了还没看到城门的影子。背上的背包也顿时化为了乌有，他这时才慌了神，想和路上的行人问问路，可没一个人看得见他，眼前明明有房屋，可他却进不去摸不着。任凭他大喊大叫，也没有一个人来答理他。千户老爷就这样永远留在了这虚幻的社会里了。
再说这千户老爷的老婆，半夜深更地待在荒凉的古城边，一会是狼嚎鬼叫，一会是蛇窜狐跑，等到天亮也不见千户老爷岀来，真是吓得她屁滚尿流。好不容易碰见一个早起打猎的好心猎户，才将她送回了家。
这千户府的师爷听了情况后，急忙带领几十个兵丁来到这古城里寻找千户老爷，他们找遍了整个城里，也不见千户的踪影，只找到了四个装满砖头瓦块的背包，扔在城东南的一块草地里，只得怏怏而归。
而在今天八里城的东南角，还真的能看到有四个长方形的小土包，后边两个稍小一点，前边两个稍大一点，据说这就是千户老爷当年扔在路边的四个背包变成的。
从此以后，再也没人能看到八里城里面的真实面目了，南蛮子则每日里潜心研究整理他从八里城带岀的药方，忙着为四里八乡的百姓治病。一直活到九十多岁才安然而逝，无疾而终。这本药方也流传下来了，有人说现在著名的医书"千金翼方"就是根据这本书整理岀来的，前朝有个翰林听了这段故事后提笔写下了四句诗;
人鬼虽然两界天，无义之财不能贪。
善心得报南蛮子，千户进城永不还。
所以在四站附近的地方，至今还流传着这样一句歇后语，叫做老千户进城--有去无回，和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是同一个意思。
注：图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行旅诗人王培森，字，行吟，笔名，林涛，别号，草岗愚翁。道号玉蟾散人。汉族，黑龙江省肇东市人。大专文化，一生酷爱旅游与诗词，足迹几乎踏遍祖国的名山大川，著有诗词集《岁月的沉积》，《行吟集》，《韵海萍踪》。作品收入《毛泽东颂诗大典》，《当代诗词家风采》，《当代千家诗》，《中华诗词家》，《中华诗词》，《中国当代诗人词家代表作大观》等数十部大型诗集，并经常在多家全国及省市报刊上发表诗作。
现为肇东市作家协会常任理事，肇东市诗词楹联协会荣誉副主席，海南椰韵蕉声诗社副社长。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北京国之粹文化传播中心特约研究员，中华文学艺术家协会会员，作家协会国际发展创联部会员，中华文学艺术家协会名誉理事。中华诗词协会会员，全球汉诗协会会员，中国当代诗人词家代表作大观编委会编委。
通联地址；黑龙江省肇东市六道街市场俄罗斯商店
电话；18646501117
邮编；15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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