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杂记】9路公交车

有段时间，在母亲家暂住。

公交车体育中心南车站离母亲家不远，大约要走五分钟的路。从体育中心南开往拱北口岸总站的是９路公交车。这路车经过公司门口，走上几分钟就到公司。

第一天，当我踏上９路公交车车门的踏板，低头从钱包掏出硬币准备投币时，“早晨，欢迎乘坐９路公交车。”一个有磁性的男中音从车头传来。

我抬头一看，见到一个着灰色工作服，稍微有点胖的中年男子，坐在驾驶位置上，微笑着同我打招呼，声音清晣而愉悦。出于礼貌，我朝他点了点头。

上了车后发现只有我一个乘客，就坐在他的背后座位上，那司机对着挡风玻璃上方的后视镜子问我，声音仍然是清晣和愉悦：“你是生面孔，没有见过你坐我的车？你好，我叫大勇。听听收音机怎么样？喜欢新闻或是音乐呢？”

我心里嘀咕：“这人真奇怪，我同你又不熟。”

大勇调试收音机时，有乘客陆续上来，大勇总是微笑着打招呼：“早晨”，上来的乘客都同样回了“早晨”。

乘客们好像同大勇很熟的样子，大勇一边认真开车一边同乘客们聊着天，内容很广，什么话题都聊，并且聊得很开心。车上的乘客好像全都认识的，彼此交谈着，彼此问候。起先我以为他们是同事，后来我才知道这些乘客来自无数间公司。

随着车的开动，慢慢在城市上滑行，不停地有乘客上来，大勇仍是带着笑同每个人说声：“早晨”。有的乘客上来时还对大勇说：“大勇，昨晚的福利双色球有中没有？开了什么号码啊？”大勇说：“蓝球07啊。”这时我发现车上的客人越来越多，车箱里的气氛很热闹，上来的乘客都相互问候。很简单的两个字“早晨”。

插图，陈海文

坐了几天车，和大勇熟悉了，我发觉大勇每天都是很开心的样子，对乘客总是微笑着问候。乘客们非常乐意同大勇聊天，大家很喜欢大勇，不论是大人或是小孩。

我问大勇说：“这些乘客你都很熟吗？”大勇说：“我开９路车已经五年了，每天坐我的车的人很多，谁在哪里上车，哪儿下车我心里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对大勇说：“我见有的司机与你不一样，有的司机总是板着脸，冷冰冰的，让上车的人总感到车厢里阴阴沉沉。你车上的乘客好像个个都开心，气氛非常活跃。上来的客人就好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一样，大家开心地交谈、聊天。车厢里总是充满愉快的笑声。”

大勇说：“我的车就如同城市一日游观光巴士，我是导游。每天都有这么多人陪着我，一起去欣赏这个城市的风景，陪我聊天，有什么不开心呢。接完一批又一批的客人，每天将客人都安全地送到目的地，对我来说，这是一种快乐，是那些乘客所带给我的。其实大家素不相识，但都是城市的过客，能聚集一起坐车，也算是有缘。每天同大家说声'早晨’，既让自已拥有个好心情，又礼待了别人。”

同大勇聊天，我发现大勇很健谈。无论国内外时事或是小至平民百姓的小事，天南地北，大勇都能同你聊得心花怒放，津津有味。

有次一个外地人坐大勇的车，一上来就问大勇：“司机，你好。我到光明街应坐哪一路巴士？”

大勇笑着对那人说：“你好，我的车就到光明街巴士站。”

到光明街时，由于车上人多，虽然车厢里有播站广播通知，但大勇还是站起来对着车厢里喊：“到光明街的朋友下车了，下车往南走几步就是了。”

外地人也在车厢里应了一声：“谢谢啊。”

将快乐传递给别人，让快乐如灿烂的火花，在别人的心里迸发，点缀了别人的人生，也快乐了自已。

我读过这样一段文字：“人是很容易被感动的，而感动一个人靠的未必都是慷慨的施舍、巨大的投入。往往一个热情的问候，温馨的微笑，也是在人的心灵中洒下一片阳光。”

插图，陈海文

2018-12-14《粤西文苑》，题目有改动

2021-08-12晚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