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市医院的儿时回忆

对别人来说,禾市医院是一个不愿触及的忌讳;于我而言,它却是一个魂牵梦绕的地方。我的童年、少年时代都深深打下了禾市医院的烙印。

我从小和祖父祖母一起在禾市医院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用祖母的话说,我是“头孙”。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亦为人父,我渐渐明白了祖母当初的良苦用心。

从禾市粮站下了车,路过一个私人加油站,行至供销社后门,看见一个岔路口再右转,穿过一片油茶山,沿马路走上一小段,下一个小坡,去往红石门、滩头洲方向。也可抄近道,沿着粮站门口的百里渠道坝上小道直行,跨过一座石拱桥,横穿马路上去。而我家在禾市街上,直接从荷叶塘翻过笠斗顶就到了。

那时的笠斗顶还是一座光秃秃长满青苔的小山丘,小时放学回家我们经常在山坡上用青苔干仗,滑坡玩耍。冬天还可以打雪仗,因为我们有秘密御寒法宝。小伙伴们抡起自制的“剩笼”(注:一种土制木炭取暖工具),使劲地晃圈,鼓起腮帮子吹得满脸通红,也就没觉得冷了。

笠斗顶这边是我就读的禾市中心完小,禾市医院就座落在山的另一面,山脊有一条小路相通,医院也有小伙伴们和我一起,上学放学,往返于学校和医院之间。

医院前面坡下有一大蓬“芋不勒子”(注:一种藤植,果实可以食用),我们经常吃得满嘴乌七麻黑,不过我觉得还是“四粒泡”好吃些。茶山上更是我们的天堂,每个季节大自然都有不同的馈赠。春天我们就地拗一根鹿箕蕨茎,抽出筋用来吸食茶花蜜。上山采茶耳、茶苞、鹿箕蕨、龙须蕨,还有漫山遍野的喇叭花(注:映山红)。夏天摘“四粒泡”和“野茄子”,吃得舌苔发紫。秋天有“杨里饭”吃,糯糯的有点米饭的味道。冬季可以“起流流”,叶子上结成了冰,弄下来就是晶莹剔透的冰叶子。哪里有好吃好玩的,我们可是门清的,什么坟地杂草深沟都敢钻过去,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学堂湾后面有一片茂密的松树林,我们经常在这捉“叮啦喷”,这是一种特别好玩的甲壳昆虫,用丝线嵌进壳隙或绑住一只腿可以牵着四处飞,发出“嗡嗡”的振翅声,运气好能捉住不少呢。

但是医院后山,我们是不敢去的,因为那里有很多“坛子灰”。小孩夭折后,用个坛子装上埋在那里。但那里有一种叫“鸭屎材”的灌木,流出一种乳白色的油,吸引“叮啦喷”,我们经常壮着胆子去捉。因为别人不敢来,“叮啦喷”特别多。

医院都是清一色的青瓦红砖土木结构房子,从左手台阶上去,就是“T”字形两层门诊部,一进正门,左边是西药房,右边是中药房,还有一个注射室,正中间有个阶梯可以上二楼,斑驳剥落的白灰墙上写着“鹅市精神病医院”(注:禾市医院的前身)几个褪色字样。

山脚有个男左女右木板隔开厕所,土坪两边各有一蓬月季花,中间有一条砖石铺的路面,直通住院部,病房并不多,过道放着几个氧气罐,条件非常简陋。

住院部后面有一排两层砖混结构职工宿舍楼,应该是后建的。祖父祖母就住在这里,只有一间房,靠后窗摆了一张笔桌,左面一个衣柜,右面两张不相邻木床,我和祖父同睡一张床。因为祖父年纪大怕冷,被子很厚,我经常热得把脚探出来。祖父祖母喜欢半夜聊事儿,我半夜醒来,听着听着又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却什么也记不起了。

姑姑也分到了一间,在最里面,衣柜木床都是红漆的,还有洋气的皮箱。宿舍左侧也有个木板厕所,旁边有棵臭皮柑树,中间一条弯弯的石阶小路延伸下来。

从台阶下来,是一个长方形坪,住院楼一头延伸下来,地下室侧门朝外,是个药品仓库,两边也都住了人。仓库后面一大篷野葡萄藤,酸掉老牙,台阶边上有棵老桑树,我们去摘桑叶喂蚕,等到桑椹成熟的时候,釆桑椹喂我们自己。

靠马路一边有一排“7”字形简陋的杂屋。祖父祖母分到两间,外间是厨房,里间是吃饭的木桌,好像靠窗有一张床,平时空着来了客人可以睡,门口用红砖砌了个堆放煤球的小过道。

食堂旁边有个门洞钻过去,打开用铁丝挂着的简陋木栅栏,就可以进入屋后的菜地了。

屋后用碎砖头围了一个菜园子,不全是祖母的。打开后窗就可以看到祖父祖母打理的几块菜地,大都种些大蒜、水葱、青菜、茅葱啥的。围子上堆积着刚除下的杂草,上面爬着牵牛花,墙下伸出几株苦栗子树。

春天我常从围墙爬上树去,捉一种嘴巴像钳子,头上长触角的甲壳虫“角五”,捉的时候必须用力掐住翅膀两边,小心别被它咬伤了。夏天最好玩了,逮落单的知了,草丛里捉蚂蚱,野花中抓蝴蝶,搬开石头挖蚯蚓,自制竹竿钓鱼,夜晚捉萤火虫……现在的小孩子是想象不出我们70后一代人的乐趣了!

旁边有一个用煤烧热水的锅炉房,一个简易的食堂,一口用围墙围着的水井。井边系着一个吊桶,要用吊桶放进井下提水,很多人在那洗菜、剖鱼,一个吊桶不够用,还有篮球改装的“吊桶”,也可以直接带根长绳系在水桶上去打水。祖母他们每天都要挑水回去,我也曾侧着肩挑过几回,晃到家就只剩半桶水了,祖父会笑我是个“二流子”,不过慢慢也就锻炼出来了。

锅炉房后面,有一个炉渣垃圾堆,祖母“见缝插针”种上了南瓜秧、冬瓜秧,到了秋天少不了收获几个南瓜和冬瓜,“种瓜得瓜”嘛。

医院右侧穿过一条马路,跨过一座石拱桥,渠道下面是一大片农田,农田下去就是永乐江了。开春时,田里到处是蛤蟆籽,成群的小蝌蚪,“听取蛙声一片”。记得水圳里蝍鱼咬脚,泥鳅黄鳝四处走,随着农药化肥的滥用,再也见不到了。

马路边也开荒围出了一小块菜地,菜围子上全都是蔷薇花,春天发了嫩荪,剥掉皮可以解馋。秋天结出了“鸡公勒子”,用鞋底踩去上面的刺,轻轻咬开,小心去掉里面的绒毛,可甜了。枙子花摘回去,和上面粉和鸡蛋,用油炸一下可香了。金银花可以采回去晒干,药用泡水都行。秋天,木芙蓉花开,赏心悦目,让人感慨“芙蓉国里尽朝晖”。

百里渠道下面,祖母开垦出了几块很大的菜地,种着豆角、峨眉豆,线瓜、黄瓜、脚板薯、猪耳朵菜等等,这里是祖母开辟出的最大“地盘”。

小时候,祖父祖母每天都要带上我巡视一遍他们的“领地”,少不了要挑水浇菜,施肥插条,除草杀虫,我有时也会帮帮手,多多少少也就学会了一点。

碰上禾市每月“二五八”赶场,祖父祖母会走路去圩上买点鱼、鸡蛋、猪肉什么的,有时给我们带回几块“松糕”,用桐叶包着散发一股子清香。小菜基本自给自足不用买,吃不完还会免费送点给同事,祖母常挂嘴边的话就是“众吃满屋香”。

医院门口,时常会有打到团鱼送来卖的,那时的团鱼比草鱼还便宜,都用脚盆装,那时的人都不怎么爱吃,所以不好卖。祖母素来节俭,常会去捡捡“便宜”,但被蚊子叮过的千万不能买。还记得祖母窗台上总会有很多团鱼壳子、鸡胗子,据说可以留着做偏方用。

我们经常下到百里渠道游泳,有时从上游的粮站拱桥上,有时从加油站后面的石阶上,跳下水顺流而下,水质清澈得很,很多绿油油的水草,鱼虾随处可见。不过我们是不敢再往下游去了,因为医院过去,就是百里渠道管理站和一道通向永乐江的闸门,那儿曾经打捞出淹死的人,想想就恐怖。

最刺激的,是下永乐江摸虾蟹捡螺丝了。那时的河水清见底,滑溜溜的海带草在水中摇曳起舞,河中的鹅卵石纤毫毕现,我们可以睁眼在水下摸鱼,河边的石头缝都被摸遍了。

记得有一次和姑父、利华一起下河,摸到一个软软有鳞片的东西,我拉一下它缩一下,以为是条大鱼。姑父也来摸了一下,他让我拉出来千万别看,往岸上扔。我还真信了,拉出来直接丢上岸,竟然是一条水蛇,吓得我大脑一片空白。回家后,祖母、姑姑一听说都吓坏了,赶紧让我脱下衣服全身检查,自然少不了对姑父一顿数落的,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干过的最刺激的事了。

永乐江中央有很多突出的小岛,岛上长满了柳树,柳絮纷飞,知了叫得欢。我们涉水过去,抓知了玩,一抓一个准,听人说可以煨着吃,但我没吃过。不过抓到螃蟹,倒是能烤熟了吃,螃蟹腿可以生吃的,咸咸的有股子腥味。往上游去,就是禾市粮站渡船码头,河对岸是大来洲,我们经常去摆渡玩,跳进水里扶着舵,用竹篙撑船,扎猛子,练就了一身好水性。

医院子弟有个特殊的待遇,就是能“近水楼台”弄到装药剩下的空盒子,还有输液管、针头等等。我们用装药的盒子养蚕宝宝,河边有很多桑叶树,春天把蚕籽贴身放进衣服,就会孵化出来,用毛笔轻轻扫在桑叶上,慢慢就长大了;用输液管织小金鱼当钥匙吊坠,每人屁股挂一个到处“得瑟”;用针头插根筷子当飞镖,摇身一变成了“大侠”,让小伙伴们纷纷羡慕不已。

我偷偷看祖父祖母订的《中篇小说》、《故事会》等等,这些书陪我度过了许多美好时光,也培养了我对文学浓厚的兴趣。记得有本小说叫《玉娇龙》,讲得是一个叫罗小虎的草莽英雄,追求一个官家小姐的武侠爱情故事,至今还记忆尤新。因为小说是连载,我可是看了这期又眼巴巴等下期。也许就是在这样的潜移默化中,我积累了丰富的文化底蕴,打下了良好的文字功底。

记得有段时间流行集邮,于是我就躲着把祖父祖母的信封上的邮票撕下来,也不知他们后来发现没有,反正我是担心了好久,竟然让我集了一小本,只是现在我辛苦攒下的集邮册,也不知搁哪去了。

祖母是位远近闻名的妇产大夫,连脐带绕颈两圈的胎儿,仅靠她一双手就平安生下来,可惜这些宝贵的接生经验都早已失传,现今动不动都是剖腹产了。直到今天,华王、安平、禾市一带都还有人记得这个说话操着一口酃县(注:现炎陵县)口音的尹医师,有的一家子都是喊她接生的。

祖母老家是酃县的,每年都有老家的亲戚找上门来,有时带点“伞子”(注:一种酃县特有美食),还有糍粑,放煤炉或火炭盆煨,会膨起好大,现在想起还口水直流。

祖母是大家闺秀,颇具民国气质,“开创”了中长旗袍改裁成半身短旗袍之先河。她爱订阅《大众电影》、《故事会》等杂志,平时爱哼唱电影《上甘岭》主题曲《我的祖国》。这也是我学会的第一首歌,记得小时候不认识字,“波浪宽”被我唱成了“婆娘关”,惹得祖母抿住嘴巴笑。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从电视上学了首《一无所有》,刚唱一句就惹得祖母好一通骂。酃县一个叫“小慧”的亲戚教我唱“下雪了,天气冷,天冷别忘穿棉袄;天晴了,天气热,天热别忘戴草帽”,却不记得歌名了。还有一首《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直到今天还是我的KTV保留曲目。

祖母爱花,房前屋后总少不了花,仙人掌、仙人球,还有兰花、菊花、山茶花、鸡冠花等等随处可见,可没少被我们“摧残”。我们爬上法国梧桐摘小球果,从香樟树上取下樟树籽,用竹子自制“竹筒枪”射着玩。前坪也种有月季、桂花、木芙蓉等等,印象中一年四季都有花开。

祖母爱包饺子吃,祖父在东北也养成了吃饺子的习惯,姑父被“逼”着学会了擀饺子皮。祖母包的饺子皮厚馅多有嚼劲,咬上一口油水四溢,唇齿留香。只有姑姑得到了祖母的真传,现在每年我都会去姑姑家蹭饺子吃。

我小时最爱吃祖母做的油豆腐焖肉了,夹上一块能吃完一碗饭。还有她做的大蒜炒水豆腐,现在永远也吃不到那个味儿了。

祖父是一个抗战老兵,毕业于陆军军官学校兽医班,原隶属国民党廖耀湘所部,1948年后整体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担任过华王卫生所第一任所长,后任过安平卫生院院长。文革中被下放到了禾市兽医站,落实政策后,安排在禾市医院,后从安仁县老干局离休。

至今我尚记得祖父坐在办公室开处方的模样,穿身白大褂,耳朵上戴个听诊器,处方上的字那叫一个潦草,跟天书似的。祖父离休以后,甚至搬到了县城以后,许多人还找上门来看病。

祖父最爱背诵唐诗和毛主席诗词,每次放学回来,喜欢拿诗词考我,基本我都能背诵出来。还记得大约两岁时,祖母让我给在酃县工地的父亲写信,信上只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爸爸:您好!”,让和父亲一起做工的工友取笑了好一阵子。可能和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有关,我打小喜好文学。

祖父还有一个癖好,看《天气预报》,不只看还要记录下来。他的枕头下有一本看日子的黄历,还有一本就是记录天气预报的,有时来不及了,随手找张纸记下来,或直接写在黄历空白处。可惜没能保存下来,否则可以申报一项吉尼斯记录了。

祖父祖母两人关系非常好,虽然两人也经常争论,但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祖母。祖母生性要强,祖父凡事总是顺着祖母,虽然有时也怄怄气,但毕竟是患难夫妻,这也给我们大家庭做了一个好榜样。以至于后来祖母因病去世后,祖父仍对祖母念念不忘,几乎把祖母所有的相片都翻洗了一遍。

记得有一年祖母去长沙检查身体,祖父、姑姑、姑父都去了,堂妹亦琼也跟着去了。湘雅专家说是肠道发现一个肿瘤,建议尽早手术,然而祖母担心上了手术台下不来,就放弃了。结果她们一行人逛了逛长沙动物园就回了。有时我想,要是祖母当时能痛下决心,或许后来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

姑姑在医院中药房上班,记得里头好多实木柜子,药香扑鼻,抽屉上贴着眼花缭乱的中药名,姑姑手拿个小盘秤,忙碌着抓药,称药,分药,包药,发药。这可是一个耐心细致的技术活,来不得半点马虎,说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我们老祖宗传下的博大精深中医药文化了!

姑姑会打毛线衣,不但会织还会钩,我小时可是享受过这个“福利”。印象最深的是我穿过的一件蓝色的毛线衣,手臂处很多突起的花纹,几乎伴我度过了整个小学。姑姑年轻时很时髦,烫过一头卷发,我可是亲眼看见她用火钳烫刘海,这时祖母看见了会笑骂一句“这个山东婆”。

姑父在郴嘉铁路上班,每次从郴州回来,总会提个网袋子,装着苹果、菠萝、香蕉什么。祖母会打发我,顺着百里渠道坝上小路,去粮站接姑父,因为有好吃的,我是自然打心眼乐意。记得有一次姑父带回一个塑料飞碟,可让我乐坏了,在坪里满天飞,老高老高了。至今还清楚记得姑姑生了强强弟弟,我跑去接姑父向他报喜的情景。

姑父教我站马步,练五步拳,我怎么也没学会其中精髓,不过在儿时的我眼里,能开火车会打拳的姑父就是我崇拜的偶像,比李连杰还厉害多了。

姑姑女儿元元,从小是个机灵鬼,眼珠子黑豆似的溜溜转,透着一股子灵气。她从小跟着我屁股后面一口一个“球哥哥”地喊,我上小学六年级,她才刚上学前班,小时候可是背过她的,一晃也是小锤子的妈了。

尤其是强强弟弟,我抱得最多,姑姑没空,就交给我了。他小时候长得跟年画里的福娃一样,非常招人喜爱——哦,对了,他的名字都是我向祖母“建议”的。

印象最深的是么叔晚上带我去“照田鸡”的事儿了。先要准备一支手电筒,接了好几截,放了5、6节电池,保证光线贼亮贼亮的。到了插秧的季节,最好是刚打过雷下过雨,我提个蛇皮袋子跟在么叔身后。么叔很会抓,田间地头,一照一个准,常常会满载而归。碰上别人地里种的红辣椒,有时会“顺”上几个。第二天拾掇一下,让祖母炒出来,浇上浮子酒,就是天底下最美的美味。

直到今天,我还记得么叔第一次带么婶回家的情景。我和元元妹妹躲在窗外偷偷看“新娘子”。元元喊了一声“舅妈”,我喊了一句“婶婶”,叫得么婶脸一下子红了。这是祖母事先让我们“排练”好的,说谁表现好就有“奖励”,事后,我和元元妹妹每人得到了两颗软糖。这也是祖母爱吃的东西,祖母橱柜里总会放上几颗软糖,要是让我们看见,偷嘴是少不了的。

后来,三叔、么叔在县城建了新房,祖父祖母随之搬到了县城,姑姑一家也搬到了广播局。禾市医院的人越来越少,曾经的熟面孔也见不着了,有的调到了别的医院,有的自己办起了私人诊所。禾市医院也迁到了禾市街上,原来热热闹闹的地方一片荒凉,长满了杂草,祖母有些未及搬走的杂志书籍、家具桌椅都不知让谁拿走了。记得好像有几件青花瓷“古董”,也不知是真是假,兴许搁到现在值老鼻子钱了。

一直到今天,我还清楚记得一些当年禾市医院的小伙伴们:阳志阳剑兄弟,熙熙,欢欢,湘湘,小雄,小芳小兵姐弟……忘不了一起玩耍的时光,一起用木头乒乓球拍在洗衣石板上打球,一起用单车链条做火药枪,一起打油板,一起“走豹”,一起跳房子,一起叠纸飞机,一起滚铁环,一起抽陀螺,一起打“响炮子”,一起玩“猜生男生女”,一起……太多的一起,童年一去不复返,儿时的快乐时光永远只能出现在梦里了。(注:以上全是70、80后玩过的游戏,作者尽量使用原汁原味的名字)

从禾市街到禾市小学,从禾市小学到红石门(注:原安仁六中,现禾市中学),我感觉我一直在以禾市医院为圆心画圆圈,现在好像又回到了起点。禾市医院几乎伴随了我整个学前小学初中生涯,和祖父祖母在禾市医院生活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若干年以后,祖母祖父相继离去,重回到禾市医院,发现却早已面目全非,陡然生起一种人面桃花、物是人非的凄凉。

禾市医院几度易名,从精神病医院改成了康复医院,后来又叫回了禾市医院。衡茶吉铁路从笠斗顶穿过,禾市医院也进行了提级改造,医院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如今只能依稀看出当年的影子,过去的一切都让时间毫不留情地埋葬掉了。

往事一幕幕,一点一滴涌上心头,我原本以为,许多事儿早已遗忘,哪知道,却如深埋泥土中的陈年老酒,愈久弥香……

——谨以此文纪念逝去的祖父祖母!

【作者简介】阳光球,曾用名阳冠秋,笔名象牙居士,湖南安仁人,公务员,在诗歌、散文等领域均有涉猎。

来源:《神农薪火》第六期

编审:    周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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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管:  中共安仁县委宣传部

主  办: 安仁县神农文化研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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