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杨会俊】被罩的记忆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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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罩的记忆

文/杨会俊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秋为天之别调，硕果累累却总绕不过日暮夕阳的悲悯。阴雨连绵、秋雨如注的夜晚，一个人躺在温暖的被窝，莫名的想起李商隐这首诗。

10月3号还是30度的艳阳高照，10月4号的一场秋雨，落叶纷飞直接有了冬的肃杀，气温从30℃猛降到了12℃，爱人嘟囔着懒婆娘换被子。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知道他是思念那个纯棉被罩了。开柜取出了我家压箱底的浅草绿色的纯棉被罩，被罩的拉链处已经有些许破损，购置它的时候我还是双目炯炯，十年之后的我已经需要努力睁大已经变花的眼睛，穿针引线草草的缝好它的洞，装上一床轻若无骨的被芯，整整齐齐的摆上床，摸着舒服，看着舒服，盖着更舒服。舒服到怀疑人生，舒服到温柔乡里不愿醒。

第一次用被罩，应该是88年吧，还是16岁的少年。刚到学校，柔声细语的宿管老师就给发了一床粉红色的的确良被罩，大大的侧口旁边是6根长长的带子。那个被罩非常结实，轻、薄、大、松松垮垮，毫美感却三年时间一直忠实的陪伴着我们，夏天还当床单盖。平时还好，冬天就是冰冰凉的，但于18岁的我们已经是非常实用的好东西了，免去拆洗被子的难题。不用拆洗，一切有洗衣机，女同学们窃喜，科技先从拆拆洗洗的家务中解放了我们。

第二代被罩就是结婚的时流行那种素面纯色的，上面印一朵兰花或者水仙花清秀淡雅，侧面是隐形的暗扣，这种被罩比的确良的要舒服很多，因为是加了纤维的缘故，所以略起球但非常耐用。

第三代被罩就是双人被流行时代了，四件套的床品，大气、舒服，颜色，花色，品种多不胜数，让人眼花缭乱。有锦缎有加棉都是精工细作，早已没有了那种长长的袋子，磕碜的暗扣换成了拉链，样子越来越漂亮贵气，款式越来越养眼好看。

至此我家的被罩只有不喜欢被更换的，没有一件是因为因为用烂了破损而淘汰的，尽管磨损掉色但都非常结实耐用。唯一例外是我没有用过桑蚕丝的四件套，因为它价格高出了我的消费水平了，可能更舒服吧，但它娇贵和不耐用这两点足以让实用主义的我望而却步。

直到十年前某日心血来潮，觉得市场上的花色都不满意，心心念念的想自己做一床四件套，千挑万选下，就做了一床素色的纯棉的四件套床上用品，图案是月亮太阳和一个可爱的小屁孩，不经意却成了全家人的最爱。暖暖的满是回忆的味道，像小时候穿着哥哥姐姐剩下的衣服一样，绵绵的，不刺不硬所及之处都是细软柔绵贴身，仿佛透过肌肤直接暖到身体的每一个毛孔蔓延四肢，婴儿般的感觉瞬间弥漫身心。只是它很不经用，床单枕套早早就给洗坏了，只留下被罩每年缝几针舍不得淘汰，它仿佛臧了经年的温度，亦或带了棉花柔弱的质地，越用越舒服。习惯性失眠的我听着窗外的雨声躺在床上像搂着一团棉花，很快便沉沉有了睡意。

抱着暖暖的被罩，我忽然觉得它像极了我们的一生。我们一直在努力做着最好的选择，历尽繁华，到头来才发现，原来返璞归真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时光流转，匆匆间物是人非，与那些经久不坏的物件而言，我们只是它们的过客。坚固的物品是行走的历史，它们是物品中的王者，在人的轮回中见证着众生的悲欢离合。而这纯棉的被罩和我们一样真实而脆弱，会破败会老去，它用短暂的一生陪伴和温暖我们，我们就是它的全部。再冷的日子只要有它瞬间寒意全无。这份无言宛若上德若谷，像极了生命中不离不弃有爱的兄弟，花开花谢的日子，我们要的仅仅只是和自己一样有温度的互相取暖的生命，不求奢华也可以不坚韧、有小缺点，只要贴心温暖足矣。质真若渝，更像极了我们的爱人，无须轰轰烈烈的伟岸，只要平平淡淡的烟火生活，柴米油盐的彼此关爱，细水长流的幸福陪伴。

走过平湖烟雨，沧桑岁月，惟愿你我暮年，拥被闲谈，西窗听雨，共凝烛火摇曳……

本文编辑：杨荔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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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杨君，在职职工。爱读书，爱旅游，感性与理性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