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北山上柏树林【​陈财喜】

扁脑山上柏树林)

时光匆匆,转眼离开故乡四十五年了,尽管故乡的许多事情已在我迟钝的脑海中日见淡漠,但村北山上的那片柏树林,却在我记忆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

每当清明节回老家为父母扫墓时,我都会情不自禁地遥望村北山上那片郁郁葱葱的柏树林。有时夜深人静难以入眠时,我也会想起那片柏树林,和那寄托在柏树林中的青年人的梦想,每当这时,我这颗逐渐老去的心仿佛又年轻起来,飞回那当时令我难以忘怀的植树场景。

我的故乡林州市临淇镇北河村,村北有一座山,名叫扁脑山。从我懂事起,就记得这座山山势比较陡,总是光秃秃的,没有树,杂草也不多。

1975年,我们村党支部为了认真贯彻落实毛主席“绿化祖国”的伟大号召,决定开展荒山造林活动。村民兵营主动向党支部请缨,申请承担对扁脑山的植树绿化任务,很快就得到了党支部书记赵士文的大力支持,并答应和村林业队协调树苗,保证及时足额供应。于是,民兵营立即召开会议研究落实,我作为民兵营副营长有幸参与制定并实施了植树造林方案。鉴于扁脑山山势比较陡,石头多土少的实际情况,根据林业专家的意见,决定利用夏季伏天雨水比较多的季节,采用在鱼鳞坑里种植柏树,以确保水土不流失。

在挖鱼鱗坑之前,我们先因地制宜地规划好了修筑鱼鳞坑的位置,明确了具体标准。即要求先在局部范围内将坡面找平,用石头砌成半圆形的鱼鳞坑,坑横向直径不小于0.7米,纵向直径不小于0.5米。坪面保持外高里低的形式,以利蓄水,防止大水外溢,内侧两端留溢水口,雨量 过大时可以排水。鱼鳞坑实行等高排列,坑距4〜5米,上下坑错落有序,整个坡面构成鱼鳞状,在雨季以便层层截流,分散地面上的径流。

那年七月下旬,一连下了两天雨。雨过天晴后,民兵营立即组织全村12个民兵排开展了夏季植树大会战。村里的高音大喇叭一广播,集合的军号一吹响,各个民兵排立即组织行动。营长刘林群、副营长赵录喜、刘堂云、赵录云等主要领导亲自带头上阵,全营官兵个个干劲十足,植树现场呈现出一派紧张有序的劳动景象。有的抡镐挖鱼鳞坑,有的用钢钎敲石头,有的搬树苗,有的扶树苗,有的挥锹培土,有的踩实,大家相互配合,互帮互助,闷着声,较着劲,你追我赶,比干劲,比热情,比进度,环节衔接有序,一丝不苟。民兵们大汗淋漓不喊累,泥土溅身不嫌脏,恨不得把整个山头全部绿化似的。整个会战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和欢快的笑语,朝气蓬勃、热火朝天,俨然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同时也温暖了这片寂寞多年的山坡。我们植树劳动时,有一群小鸟飞到我们头顶,叽叽喳喳地也赶来凑热闹,好像在说:“植树、植树,绿化、绿化 ! ”

这次夏季植树造林大会战,一共栽种了三天,终于把上千株柏树苗子栽种完。我知道种下去的不仅仅是柏树,更是绿色的希望,是为营建美丽乡村写下的新篇章。当时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说:你们这么努力,能不能用得上还是个未知数呢。我说:不管那么多,这荒山秃岭总算改变了面貌,这样,以后山上本就不多的土也就不会再被大雨冲走和流失了。也是老天眷顾我们,栽好柏树苗后又连续下了几天小到中雨,使树苗成活率达到了80%以上。

后来我问父亲,为啥老支书让我们在山上种柏树?父亲说:柏树适应性很强,它是四海为家,即便是长在石头缝隙里,也照常会披绿叠翠。它不但耐旱还能忍受40℃的酷暑,同时还不怕严寒的冬天。更重要的是柏树全身是宝,树脂、树油、果实、枝节、树叶、根和树皮均能入药,具有收敛止血、利尿健胃、解毒散瘀之功效;柏树种子有安神、滋补强壮之疗效。柏树发出的芳香气体还具有净化空气,清热解毒、杀灭细菌和病毒的作用;如果用柏籽壳装枕头对人还具有松弛精神、稳定情绪、化解烦躁、有效调节脑神经衰弱,促进睡眠的能力。柏树的材质坚实平滑,耐腐蚀,且又有芳香,所以还是建筑、桥梁、家具、造船、雕刻的良材。因此,种植柏树价值很高,被林业专家称之为“改造大自然的功臣”。

柏树苗成活后,它们慢慢地长高。我于1976年离开了家乡,到地质勘探队参加了工作,从此我就再也没有近距离地接触过这片柏树林,一别就是四十五年,但这片柏树林在我脑子里一直挥之不去,心想一定要抽时间亲自爬上扁脑山近距离的再看一看这片柏树林长成了什么样。

扁脑山上柏树林)

今年十月中旬,我在一个秋高气爽之日,亲自驾车回了老家一趟,一来探亲访友,二来到柏树林看一看它今日的风采。上午十点多,我一脚踏进故乡的怀抱,在公路上往北展眼望去,扁脑山上那片柏树林绿油油,格外惹人喜爱。我到三姐家喝口水,洗了一下脸,少时休息,就在我姐夫的陪伴下迫不及待地向柏树林奔去。

经过15分钟的急行军,就爬到了扁脑山上的那片柏树林。走近柏树林一看,当年只有筷子粗的柏树苗,现在树干个个长的有碗口粗,高也有五六米。从根部往上两米之内,绝无旁枝。一棵树一个绿浪,层层叠叠卷上去,像是一个立体的湖泊,也像是一片厚厚的绿色地毯。仔细看时,那树皮,犹如刀凿般的万千斑纹,倔犟苍劲。咦,它们还结了许多坚硬的小果实。其冠盖如荫,枝条虬劲,上部郁郁蓊蓊的枝叶下垂着,冠树由下向上长成锥形,俨然是一座矗立的柏树塔,更似一位武士,威严壮观。真可谓翠叶欲滴,美不胜收。

我轻轻的往树林中走去,脚下有一层厚厚的柏树叶、杂草和细土,软绵绵的。林中清幽极了,空气里充满着柏叶浓浓的清香味,似乎置身于琼楼仙阁的香火缭绕之中。我和姐夫找块石头坐在树底下,擦擦汗休息一下。抬头一看,千万缕阳光从叶与叶之间的缝隙射进来,虽说是射,但却是一种非常温柔的感觉,竟令我词穷到无法形容。

叶的绿与阳光结合,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它像是一把撑开的伞,又像是一面柔和、半透明的屏障,那种美,无与伦比。我们静静地欣赏着这美丽的风景。静谧的天地间,活跃的是鸟儿们。粗壮柏树上的鸟窝像空中楼阁,鸟儿带着自己的孩子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像是在议论着什么;麻雀显得最为恬燥和活跃,窜来窜去,毫不安分;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鸟儿,它们或婉转、或激昂的清脆叫声无法叫我用文字准确地去描写出来。林子里的野鸡、野兔也时不时地“扑棱棱”的惊飞声或者沙沙的奔跑声,让我刚刚平静的心陡然惊跳起来。

更令人欣喜的是,一只松鼠爬在远远的一颗柏树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们两位不速之客,它身上灰褐色的毛,光滑得好象搽过油。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向上翘着,显得格外漂亮。我稍微一动,它就十分敏捷地使出了自己的绝活儿---滑翔本领,甩开大尾巴,一纵身腾空跃出好几米远,在树冠上飘来飘去,特别逗人喜爱。此时,还有一对我不认识的小鸟,羽毛非常的漂亮,它们成双成对飞来飞去,不离不弃,在绿色的柏树林里上演着爱情的伟大和天地的壮美,从而进一步增添了这片树林的丰富色彩。

不知不觉,时间已近中午时分,姐夫催我到:财喜,咱回家吧,该吃中午饭了。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片柏树林,我情不自禁的再次回头看,那满山的绿,那满眼的绿,成了我们村里人心中的最爱,再次看着那片柏树林,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话。“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知君子”。无论春夏秋冬,无论风霜雨雪,柏树总是在与大自然的抗争中,显示出自身的品质,刻画出一圈又一圈坚实的年轮。

是啊,这绿是我们山里人心中的绿,那枝叶是山里人团结的象征,那树干是山里人的脊梁,那树根是山里人坚实的脚步,牢牢地扎在土壤里,只要有一点点土壤它就能生长,从不计较土壤是否贫瘠、气候是否恶劣,几年几十年一辈子,地老天荒,仿佛人们的爱情,白头偕老,扎实,厚重。

是啊,这一片柏树林,不是一种普通的树林,她是善良的山里人身体的伟岸,她象征着山里人永不屈服、蓬勃向上的希望和力量,也是林州红旗渠精神的具体体现,它代表着故乡人民对大自然的期盼,对大自然的爱护,对未来美好乡村生活的赞美。

这就是让我眷恋、美丽漂亮的柏树林的风景。

【作者简介】:陈财喜,55年出生,地质勘探队退休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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