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小说】皂荚树下(三)
皂荚树下
文/灵璧石秀
(三)
不用小姑说话,我和大黄狗都知道此时我们要到哪儿去。
深秋的晚上已经是似水般的清凉了,尤其是像这样有风的晚上,更觉得比白日里要萧瑟很多。几个小伙伴正在老街上玩“捉迷藏”的游戏,她们看见我,便一齐扯着嗓子喊我,让我加入。我哪来那心情,想都不用想,就直接给拒绝了。
出了老街,夜风更紧了些,大黄狗好像也觉得凉了,它紧挨着我,蹭着我的腿,我走一步,它紧随一步。月色如银,倾泻而下,洒在小姑紧锁的眉头上。一只孤雁,发出悲惨的哀鸣,在这个凄风冷月的夜晚,振着翅膀,向南方飞去。
经过一条钻天杨夹道的大路,再转个弯,那片桃林就出现在我们的眼前了。大黄狗突然欢快起来,它“汪汪”叫了两声,便独自向桃林跑去。桃林深处,有一栋小房子,此时,有一点黄晕的光从小房子的小窗户中透出来。我听见“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然后就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走到桃林边上,迎接我们了。
这片桃林生长在一块高地上,三面环水,像个岛屿一般。不用我说,大家此时应该也能猜得出,这片桃林的主人是胡诚子。是的,那个迎接我们的高大的身影,就是胡诚子。不知道是为了方便与我小姑见面,还是贪图这里的安静,或者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打理桃林,两年前,胡诚子就搬离老街,独自一个人居住在这里。
大黄狗跟胡诚子很是亲昵,它跑到胡诚子身边,不停地摇着尾巴。我们走进胡诚子的小屋,小屋里面收拾得很是利落,被褥整齐地放在单人木板床的床尾,窗边的木桌子上放着一摞书和一个摊开的笔记本,一支黑色壳子的钢笔静静地躺在笔记本上,幽幽的台灯光把笔记本上那一行行洋洋洒洒的字迹,照射得更加富有神韵。
小姑让我待在屋里,她和胡诚子一起向外面走去。
我百无聊赖,一会儿翻翻桌子上的书,一会儿把那支黑色钢笔盖上复又打开,再在自己的手心里写上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然后又在手腕处画了一块手表。就在我准备给自己再画一枚戒指的时候,我的目光突然被挂在墙角处的那一件蓝色条纹的“海魂”衫吸引住了。我知道,胡诚子的心里面藏着一个“参军梦”。有好几次,我小姑因为不堪“同姓不通婚”的重负,想让胡诚子带她私奔,但是每次都被胡诚子理性地安抚下来。胡诚子说,他要给我小姑一个美好的未来,而不是让小姑跟着他吃苦,外面的世界是一个未知数,他舍不得我小姑为了和他在一起,而去冒险。胡诚子想自己先去参军,等混出名堂时,再把小姑接出去,离开老街这个是非之地,过他们想要的生活。
我在左手的五个手指上,各画了一枚戒指后,实在无事可做,于是我就悄悄地走到房门边,扒住门缝向外面看。
小姑和胡诚子正站在一棵桃树旁边。夜色下,小姑的剪影真是美极了,我仿佛能够看得清小姑刘海处那一抹朦胧的月的光辉。突然,小姑的剪影动了起来,顷刻间便打破了满园宁静的月色。那月色晃晃悠悠,仿若涟漪般一圈圈地荡漾开去。
有“嘤嘤”的哭声传来,那是我小姑的。我看见胡诚子的身影先是不安地在桃树下踱来踱去,然后,“倏”地一下,两个身影迅速合并成一个身影了。
我赶紧收回目光,从门边轻轻地跑回到书桌旁,我拿起钢笔,把刚刚才画上去的“手表”和“戒指”又仔细地描了一遍。就在我放下钢笔的时候,猛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声,那咳嗽声我是再熟悉不过了的。
我吓了一跳,赶紧打开房门跑出去,压低声音对着此时不知道是一个身影还是两个身影的身影喊:“爷爷来了,爷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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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璧石秀,原名胡瑰丽,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宿州散文家协会会员,灵璧家园网一级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