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野球江湖的终极沉浮

杨侃告别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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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终特辑

本文共7331字,阅读约需29分钟

刚知道“新冠”病毒存在人传人的时候,王璁正准备带领“十二级风”战队前往贵阳,从那里开启庚子年春节的征程。

每年万家团圆之时,漂泊在外的“候鸟”纷纷归巢,西南、东南、西北地区许多村镇、企业会组织篮球赛事,为人们提供消遣娱乐,因此,春节期间就成了野球运动员们最忙碌的时候。

投身野球场之前,王璁更为人熟知的身份是北京大学男篮队长,而现在,他是一名专做外籍球员的野球经纪人。他总共接到5-7个赛事邀请,比赛地点散布在全国各地,赛程从大年初一排到了正月十五。

可是,疫情的爆发打乱了既定的安排。“先别着急过来,再等等。”主办方纷纷发来消息。最后,赛事全部取消,野球世界彻底停摆了,一切都处在了未知当中。为了躲避肆虐的疫情,外籍球员们纷纷回国,星散到世界各地,王璁球队里“10个人走了9个”,只剩C.J.特罗特。

没错,就是那个与新疆男篮、吉林男篮传过绯闻,并最终与天津男篮签约的“野球外援”。而把他送进CBA的王璁,一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经过了完全失去收入的几个月之后,跑到安徽宣城开起了球馆。这对合作4年、如同兄弟的搭档,一个上浮,一个下潜,他们各自的生活,都被疫情彻底改变了。

?“野球没那么苦逼”

“来了,打语音吗?”上周五晚11点55,王璁发来微信。“宿舍里空调还不能用,忒冷了,我到汗蒸馆来暖和暖和。”电话刚一接通,王璁就说道,“我刚从上海挖来一个外教,今天试课,完事一直开会,刚忙完。”

两年前的夏天,在五棵松体育馆旁边的一间咖啡厅,我第一次见到王璁,他顶着一头“奶奶灰”,穿一件纯白色T恤,“野”性十足。那天,他从“监狱球王”李·本森、前奥神队外援克里斯讲起,又说到野球的前世今生和运行方式,滔滔不绝了2个多小时。

“野球,Wild ball,中国独有,全世界独一份儿。”我对这句话印象最深。

荒滩戈壁,高山密林,野球无处不在。常人渴望一份安定和保障,野球运动员则从变动中寻找新的可能。野球运动员,是一群没有主场的“赏金猎人”,奔波于960万平方公里的版图之上,将荣誉留给金主,只带走出场费和奖金——顶级的野球运动员,赚的比许多CBA球员还要多。

野球场是崇尚“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丛林,实力是唯一的硬通货,这里的生存很是残酷,同时,这里的生活也多姿多彩。“野球运动员,其实没那么苦逼。”王璁说,“真正打出来的,有名号的,走到哪都是座上宾,打打篮球,游山玩水,自由自在,犹如闲云野鹤。”

2014年7月,王璁与李·本森、克里斯组队,拿下FIBA三人篮球大师赛中国区冠军,随后代表中国赴日本仙台,与世界各地的三人篮球强队切磋。这是王璁球员生涯的巅峰。两年后,他跟人合伙在通州的五环外开了一个球馆综合体,“像一个小基地,在厂房里加盖了房子,能吃能住,一楼有餐厅,平时还对外营业。”
王璁有感于国内国外信息不对称的现状——许多篮球水平一般的留学生会冒充外援,开始通过海外渠道招募外籍球员来华,开始组建“宋朝人”外籍战队,目的是提供一个双向交流的平台。在此背景下,加州小伙儿特罗特,成为了王璁球队里最早的球员之一。
特罗特大学就读于印第安纳州立大学,毕业之后,开始了海外漂泊的生活,他先后效力于德国二级联赛和加拿大一级联赛,并最终落脚到了中国。原因很简单,受欧债危机拖累,许多欧洲小俱乐部的财政状况不佳,无法按时支付薪水的情况时有发生。
中国,在许多外籍球员看来,就如同流着奶和蜜的迦南美地。
不过,“篮球淘金者”的身份之外,特罗特还是一个寻找心灵庇护所的浪子,他在美国老家的婚姻不幸福,老丈人和丈母娘觉得他为了打球不管孩子,太过自私。然后他离婚,失去孩子的监护权,两年前,他从美国回来,失落地告诉王璁:“王,我要写一本书,我想把我的一切记录下来,我想把我追逐篮球梦想、在中国所有发生的这些事,写个传记。”
正因如此,疫情爆发之后,特罗特才选择留在了中国。他无牵无挂,更不想回到那个伤心之地,对家乡的抵触,甚至盖过了人类避险的本能。他曾经对王璁说过:“我想留在中国,在这里购置房产,拥有财富,永远不再离开。”他在浙江台州租了一个小公寓,把“家”安在了那里。

他跟着王璁到过许多个城市,见过了许多的名山大川,他爬过长城,在唐山穿过“龙袍”、坐过“龙椅”。他有时会带着自己收养的哈士奇Puppy,到台州的公园里跟小朋友玩,然后给Puppy拍出各种各样造型的照片。他还在赛事主办方的安排之下,跑到贵州深山的学校里,当着里三层外三层身穿校服的初中生的面,上演了360度转身扣篮,惊得这帮孩子疯一般地喊叫。

有一次,特罗特神神秘秘地跟王璁说:“我要参加一个比赛,模特比赛。”王璁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去走T台?”“对!”特罗特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我想用中国的风格,展示一段功夫篮球,我肯定能获奖。”穿上王璁借他的西装,他果然凭借篮球运动员的气质和身材杀出了重围。

为了在复赛中获得更好的名次,王璁陪他去秀水买了一身中式长袍。后来,特罗特穿着长袍,自信满满地走到T台尽头,摆出一个武术架势,还真的拿了个奖。他把奖杯送给了王璁,而那套作为奖品的高档定制西装,至今还留在王璁家里——虽然他没说不要。
为了参加这个比赛,他推掉了一个野球赛,“至少损失两三万块。”王璁告诉我。
特罗特是个文艺青年,他可以用素描的手法画出惟妙惟肖的自画像,也可以用美漫的手法画出一堆超级英雄。他喜欢弹琴,跳舞,唱歌,不过他的歌曲更偏R&B(节奏布鲁斯)风格,而不是大部分黑人球员喜欢的HipHop。
梁博的《男孩》是他的保留曲目,经常被主办方邀请献歌一曲,每逢这时,馆内大灯关闭,射灯的灯柱来回摇曳,再配合观众们用手机闪光灯组成的灯阵,篮球馆被烘托得如同演唱会现场。“忘不了你的爱,但结局难更改,我没能把你留下来……”曲调轻柔、悠扬,高低音的衔接如丝般顺滑,再加上黑人特有的唱腔,他就是这块场地最耀眼的明星。

随着球队在国内名气越来越大,比赛越来越多,王璁已经无法兼顾球馆的生意,于是与球馆脱离,成立了“十二级风”战队。他打球时球风飘逸,人送外号“Hurricane(飓风)”,“飓风就是12级,所以我的球队叫‘十二级风’。”王璁自豪地告诉我,“经过三年的优胜劣汰,我打造了一支完美的球队,每个位置都有两名球员,两套阵容都很强,每年能拿很多冠军。”
2019年,是他和特罗特们最顺的时候,来自全国各地的邀约不断。特罗特,似乎已经忘记了来中国时的初衷——到CBA寻找机会。其实也正常,在平常的年月,像他这样的履历,是入不了CBA球队的法眼的,他们更信任有过NBA、欧冠经历的球员。

可是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改变了一切。

?疫情来袭,中年危机提前

最初,王璁觉得疫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扛一阵儿就好了”,可是等了很长时间,国内疫情才渐渐缓和,而更加令他想不到的是,国外疫情一发不可收拾,外籍球员们回不来了。
没有比赛可打,还背着房贷和车贷的王璁,失去了主要的经济来源。钱包只出不进,无法将命运握于掌中,这种感觉让他惶恐不安,他得想办法用更多的方式赚钱。他没想到,前一年还意气风发的自己,竟然在本命年迎来了中年危机。他说,这是他近10年最低潮的一个时期。
写东西,做自媒体是手段之一。视频平台直播、带货,是手段之二。他发现,手机那头,有一群像他一样“憋疯了”的成年人,在等着听他讲故事。有个球迷向他吐槽:“璁哥,我老婆问我,‘为什么每天守着一个男人,连美女都不看了,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搞得王璁哭笑不得。
而1000多公里外的台州,特罗特正困在他那间小小的公寓里无聊度日。有一天,特罗特给他发来视频,他正穿着一身墨绿色的中式睡衣,躺在床上看那台小小的电视。电视跟电脑用HDMI线连接起来,播放着影视作品,床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电饭锅,滚开的清汤锅底里,“咕嘟咕嘟”煮着羊肉片、蔬菜——再无其他,饿了就吃两口。这就是他隔离生活的日常。
王璁告诉我,这些顶级的野球运动员都非常自律,他们只吃健康的食物,不喝酒、不喝碳酸饮料,只喝矿泉水,尽量吃鱼肉、鸡肉这样的“白肉”。但是,如你所知,中国饮食文化博大精深,各地口味差异很大,如果他们到了陌生城市,遇不到可口的饭菜怎么办?“得感谢烧烤,”王璁说,“他们会让烤串师傅把肉串烤熟,然后就说‘停’,不加调料。”
在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他们的自主性被激发了出来,“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口碑打球,打球就是为了自己。”他告诉我,特罗特只吃清汤锅底,从不碰红油锅底,也几乎从不喝酒,即便喝,也是一瓶啤酒就打住,从不多喝。
虽然要在不同的城市间奔波,但特罗特从不会放松训练,他的背包里,永远都会装着弹力带等小器械,“在酒店房间里,就可以完成一整套力量训练,走到哪练到哪。”王璁告诉我,“每天该做什么,他很清楚,因为他知道,我要是不这样练,我就要被别人超过了,我饭碗就没了。”
这个圈子门槛很低,想进入很容易,但是要想上升到金字塔顶端,赚最多的钱,那太难了。
“自律方得自由。”王璁总结说,他曾经在跟人连麦时调侃,“疫情期间,很多不太自律的球员可能会被淘汰,一些自律的,相当于迎来了一个封闭集训期。”——如同为疫情过后的比赛储存弹药。
所以,哪怕是没有比赛可打,特罗特也始终保持着可观的训练量,这也正是他能在机会来临时把握住机会的原因。
换在往常,球员只会从CBA流向野球场,绝不会从野球场流向CBA。可是一场疫情,让外援战力受损的CBA球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还留在国内的野球外援们,而野球外援们,也无比渴望能够在一个稳定的联赛中赚取薪水。“这是一个从现实出发的考量。”王璁告诉我。

CBA历史上首次出现了“野球外援”!王璁说,他今年就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跑到宣城开了球馆,第二件事,把特罗特送进了CBA。如果不是这两件事,他这一年简直是完全停滞的,“什么都没干似的。”

?从野球场到CBA,从北京到宣城

12月17日早上10点多,王璁在宣城球馆的宿舍里醒来,睁眼第一件事,就是习惯性地抄起手机,解锁,打开微信。里边有好多群照旧挂着“小红点”,这代表有未读消息,他没去看,因为特罗特头像旁边的小红点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将其点开,一张截图率先映入眼帘,那是加拿大篮协开具的澄清信截图。
王璁“噌”地一下就从床上蹦到了地上,“耶!耶!耶!”他歇斯底里地喊叫着,跺脚,紧握的拳头以极高的频率砸着空气,像个疯子。“这些天,我已经习惯了一夜之间从天堂到地狱,但那天,我是从地狱到天堂,看什么都是美好的。”
特罗特“清白”了,他可以代表天津队参加CBA联赛了。
那天晚上,他出战5分39秒,3投2中拿到4分2篮板,对于一个外援,这是不值一提的。但王璁还是一板一眼地为他制作了球探报告,因为他觉得,出身草莽的特罗特能走到这一步,已经算是莫大的成功。更别提之前8个月他们俩共同经历的那一次次从天堂到地狱,从地狱到天堂的波折了。
事情要从3月底开始说起。
彼时,国内疫情稍稍缓解,为了防范输入性病例,国门也暂时关闭,这也就意味着许多队的外援是回不来的。于是,王璁开始为特罗特寻找进入CBA的机会。他找到新疆队高层,毛遂自荐,很快收到试训的邀请。特罗特舍不得Puppy,费了好大劲才把它带上飞机,然后飞往乌鲁木齐。
试训效果不错,新疆队很快跟他签下了合同,王璁决定跟特罗特告别。在俱乐部门口,王璁用英语说:“Come on bro, I’m proud of you. Go to work.(加油兄弟,我为你骄傲,去忙吧。)”特罗特则用中文回应:“谢谢。”然后这对跨国组合拥抱,告别,王璁目送特罗特走向球馆。
王璁没想到,接下来,他们两个人即将直坠谷底。
工作签证没办下来,特罗特只能拿了笔训练费打道回府。在办理签证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王璁和特罗特都没有注意,那就是他原本的10年商务签证,被换发成了15天的短期停留签证,成为了一个“隐藏的大雷”。
特罗特把Puppy安置好,陪王璁去了宣城,王璁早就计划在那里开一个之前那样的篮球馆。这不禁令人好奇:王璁一个北京人,为何会跑到皖南二次创业?虽说宣城是“长三角中心区27城之一”,但相对于北京,未免还是偏僻了一些。
“在一线城市选个犄角旮旯,还是到三四线城市选一个核心地带,我肯定选择后者。”王璁说,那个旧厂房位于新城区,但地段非常好,隔着一个小区就是万达,而且社区配套非常好。宣城有高铁,到北京不过5个小时,如果他想,他可以每两周回家一次。
他还假设了一种极端情况:如果疫情再次袭来,不得不封闭的话,他和团队可以关起门来主攻自媒体,这里有很多场景,能拍摄、能做直播,团队无需四散开来。
可是,悻悻地从新疆回到内陆的特罗特觉得:既然已经离CBA这么近了,为什么不再冲击一下?接下来,王璁带着他到了四川,但是四川想保守完赛,并没有外援需求。紧接着,他们又转战山东,就在准备办理工作签证的当口,工作人员发现:不对啊,你这签证要到期了。
王璁一下子傻眼了,他迅速地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拼了,绝对不能逾期!“因为如果逾期,会影响接下来的续签。”他告诉我。一刻也不敢耽搁,他连夜带着特罗特乘高铁赶回了北京,他想趁出入境管理局周六上班,抓紧续签,否则过了周日晚上12点,特罗特就成了非法停留。
第二天,出入境管理局的工作人员说:“我不能给你续签,因为你护照只剩最后一页了,而且有污损,得先去换护照。”王璁推测:“可能在长期旅行的过程中,护照沾了水,前面盖的章洇过来了。”没办法,只能开车赶到美国大使馆,此时的美国大使馆已是冷冷清清,大门紧闭,失去了往日大排长龙的景象。
跟大使馆约好周一去办理临时护照,可是,特罗特却两手空空走了出来,“我们有新的麻烦了。”特罗特失落地说。原来,他在美国有一笔抚养费出了问题。按理说,抚养费应该是先打给第三方,再由第三方打款给孩子的母亲,特罗特却直接越过了第三方,如此便被系统认定存在信用问题。
那是一笔不小的欠款,约有30万,王璁借给他一大部分,再加上特罗特的积蓄,终于补上了这个窟窿。我问王璁为什么敢给借给他那么一大笔钱,“不怕他跑路吗?”王璁想了想,说道:“我相信他。可能关系到这儿了吧,我们不是单纯的工作上的关系,我们就像家人一样。”
可是美国那边一拖再拖,耗掉了“小两个月”,“逾期、逾期再逾期,我觉得坏了,这信用算是完蛋透了。”回忆起那段时间的生活,王璁仍旧心有余悸,“前几天还在天堂,现在是地狱,过几天眼看就要被踢出中国了。我所有的心血、精力都在他身上,我感觉头发都要白了,劳神劳力,身心俱疲。”
特罗特因为签证问题,哪都去不了,只能寄居在王璁家。没事的时候,他们俩会找一个外场投篮,每次投两三百个三分球,保持手感。也会去私人的健身工作室,进行力量训练,确保肌肉不掉。
漫长的等待之后,美国那边的抚养费问题成功解决,特罗特顺利拿到临时护照,缴纳了罚款,签证也续签了60天。他们俩终于能歇口气了,可是此时,CBA赛季也快结束了。特罗特不死心,新赛季开始前,王璁又带他去了吉林,他们的超级外援多米尼克·琼斯回归存疑,愿意给特罗特一个机会。
可是随着琼斯确定回归,本就是备胎的特罗特,梦想再次破灭,哥儿俩只能再次抱憾而归。王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特罗特讲明,说道:“C.J.,要不咱就别琢磨CBA了,我也累了。你回想一下过去几个月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这边还得弄球馆,很疲惫。”特罗特说:“好吧,我能理解,我不想了。”
可是梦想这东西,一旦你觉得近在咫尺,就无法停止去想。打了一段时间野球,特罗特又躁动起来,他找到王璁,说还是想试试。“咱们努力了一年,咱是在干什么呢,得有个结果啊。”王璁想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忙活了几个月,对自己总得有个交代,就这么戛然而止,好像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再试试吧,再找找机会。”
“我能理解,优秀的篮球运动员都想往上走。他骨子里是不满足现状的。好球员必须得这样,没有追求也成为不了好球员,如果追求安逸。”王璁对我说。
最后一个向特罗特伸出橄榄枝的,是小成本运营的天津男篮。跟特罗特前后脚过去的,还有跟福建外援高登、前新疆外援斯托克斯做过大学队友的爱德华兹(下图),也就是后来在天津爆冷击败广厦的比赛中,砍下29分8篮板统治加时赛的男人。在王璁看来,是没走的外援当中,他俩是“唯二”具备CBA外援水平的。
很快,工作签证办妥,这代表特罗特可以踏踏实实在中国工作了。“看到签证,我眼泪都快下来了。”王璁开玩笑说。可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的是,澄清信(LOC)又出了问题。
澄清信的作用在于,各国篮协通过它在FIBA体系下实现互认,避免球员与俱乐部之间的合同纠纷。操作方式通常是这样的,所在国篮协向FIBA打申请,再由FIBA向该球员上一个职业球队所在国家的篮协去函,对方可以选择确认和拒绝,确认,就代表这名球员“清白”了,可以签约新的球队。
问题在于,他上一支职业球队,在4年以前的德国,时间过去太久了。FIBA去函到德国篮协,如同石沉大海,数天之后德国篮协才点了拒绝。“他登陆CBA这个历程,没有一步是顺利的,只要有红绿灯的地方,都得卡一道,我已经快不行了。”王璁说。
后来又去函到加拿大篮协,还是没有消息,而比特罗特晚拿到签证的爱德华兹已经完成了注册。谁也不知道,还得等到什么时候,也正是在爱德华兹完成注册的那天晚上(12月16日),王璁在绝望中入眠了,“没希望了。”他觉得。结果第二天早上,峰回路转,发生了本节开头的戏剧性一幕。

?尾声

王璁和特罗特,这对合作了4年之久的老搭档,终于在事业近乎停滞的一年里,在经历了种种变故、体会了数次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感之后,给了自己一个交代。整个故事,终于有了相对圆满的结局。有人说,这是美国人实现中国梦的故事,我觉得没毛病。

而王璁也在宣城拥有了自己的球馆,他说,每个喜欢篮球的人,都希望拥有自己的球鞋和球馆,那是一种情怀。他很骄傲地告诉我,他的新球馆采用双层龙骨,最顶级的枫木运动地板,上面漆上他精心准备的图案,最后覆上一层亮光面漆。场地铺设完毕的时候,他躺在中圈,神清气爽地让别人给他来了个俯拍。
几天前,特罗特用赛区酒店里的钢琴,弹了一首《致爱丽丝》,拍了视频送给王璁,作为对他的感谢。这是特罗特表达谢意独有的方式,用才艺表达感激之情。
“这是特殊背景、特殊阶段下,发生的一个特殊的故事。”王璁总结他和特罗特今年的忙忙碌碌——像是很忙,又像是什么都没忙。
“明年怎么发展,现在不得而知,夏天的时候,专家就说冬天还可能会反复,现在果然……”做这个采访的时候,全国多个城市本土病例零星散发,为2021年平添了几分不确定性。但是起码,特罗特每天晚上可以安稳地躺在诸暨的酒店里,不用担心收入来源断绝了。他知道自己明天会在哪里醒来。

2020年终特辑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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