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环游记》:响彻全世界的歌,只想唱给一人听
有一种精品,叫做“皮克斯”。
皮克斯动画工作室的原创电影有多经典不需赘述,它们总是一次又一次带我们走进前所未有、充满想象、眼花缭乱、温馨感动的新奇世界……这一次,我们跟随《Coco》来到了墨西哥的亡灵节,循着深情悠扬的鼓点节拍,踩在万寿菊之桥上,见证一场阴阳两隔都无法阻断的寻亲之旅。
好的片子就是有这种神奇魔力:刚开场时,后排还有些孩子发出声响,大呼小叫,但随着故事的进行,所有观众都聚精会神地盯着银幕,直至影片结束——这不得不归功于电影让人入戏之深。
【友情提示:下文会有剧透。】
该片的评价这么好,就不得不提它的剧情,在观众们日益挑剔的今天,能把一个“创意”并不算新鲜的故事讲得如此温婉动人,就好比把家常菜做出优于一流馆子的口味,这可要比直接下馆子吃同样口味困难多了。
《寻梦环游记》一看就是个“少年失意”的剧本。
小男孩米格尽管家庭和睦、长辈慈祥、衣食无忧,但因为高祖母传下来的“祖训”,他们全家都禁止任何音乐出现在生活中,做鞋这项事业便是一切。
大概是越禁止什么就越渴望什么,米格瞒着家人自制吉他、乐房,看着偶像德拉库斯的音碟自学起了音乐,幻想着自己未来也能在众人面前演奏,大放异彩。
高祖母之所以严禁子孙后代接触音乐,是因为高祖父为了追求音乐抛妻弃女。
之后的剧情也“按部就班”地发展——米格的梦想被家人发现,大吵一架离家出走,他还偶然发现高祖父手中的吉他正是德拉库斯那一把,机缘巧合之下,他“穿越”到了亡灵世界,看到了那些离世的亲人,并借此进入了死者们居住的亡灵之城……
至此为止,故事都是按照往常的“套路”平铺直叙下来的,即便基础功再扎实,但也难说有多少引人入胜。
相对的,电影在这一时段更多是依靠“蛮不讲理、事无巨细”的技术优势吸引观众入戏:五颜六色的斑斓剪纸,烟火气十足的大街小巷,灯火通明的亡灵节夜晚……
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算是住满死人的墓园也不会给我们半分恐惧,相反,在蜡烛芯火和万寿菊花瓣的照映下,这儿充满了对逝者的怀念和哀思,以及无处不在的温馨与柔和。
相信绝大多数观众在踏上花瓣桥、看到眼前的亡灵之城时,都会和米格一样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
哪怕之前早在预告片里瞥过这幅画面,看电影时照旧会由衷地叹一声“哇…”这份视觉冲击,丝毫不比去年第一眼看到《疯狂动物城》里“Zootopia”时差一星半点。
技术的无可挑剔,使观众更好地进入了亡灵之城,此时,已经“热身完毕”的剧情,终于开始加足马力全速前进。
当然,米格一开始的经历依然在按“套路”走,他遇上了定祖训的始作俑者——高祖母伊梅尔达。想得到家人的祝福回到人类世界去,可以啊,附带条件是不能再碰音乐,简而言之,死了也不放过你。
这哪儿行,无畏的米格身为少年人的小暴脾气也上来了,我高祖父可是大名鼎鼎的德拉库斯啊,他肯定会认可并支持自己梦想,找这位亲人来祝福我不是更好?
为了“梦想”远走他乡,撇下亲人这些羁绊,最终功成名就、流芳百世……德拉库斯的传奇人生代表着生命的另一种可能,这种可能性是米格未曾触碰但无比向往的,在另一个世界里,德拉库斯帮助他短暂实现了愿望。
之所以说短暂,是因为这份“光荣”实在太过光耀夺目,就好像是那些以德拉库斯名义绽放的烟花,它们绚丽多彩,仿佛在一瞬间就带人看尽了世间繁华,火花散去之后,留下的依然是昏暗虚无。
另一个原因,则是这位带着米格四处炫耀、好似忘了送他回去的“高祖父”是错认的……
在亡灵世界中,与米格真正有过音乐上互动的人是“流浪者”埃克托。
埃克托千方百计想回到人间去看望自己的女儿,却因为人间缺少他的“印记”(照片)而始终无法成行,他惧怕“真正的死亡”,更何况他大限将至——当人世间不再有人记得他时,身在亡灵世界的自己也将真正烟消云散,了无踪影。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漫画《One Piece》(海贼王)里“庸医”希尔尔克说过的一段话,因此我格外易于接受《寻梦环游记》中的“生死观”:
“你认为人什么时候才会死?被子弹射穿心脏的时候吗?不对…染上不治之症的时候吗?不对…喝下了剧毒香菇所熬的汤的时候?都不对!是被别人…遗忘的时候啊…!”
走到生命尽头的希尔尔克,无悔地大笑喊出“人生精彩”豪迈就义,最终用最绚烂的樱花永远活在了世人心里。
《寻梦环游记》中,这种感情大同小异,不同的是,影片的核心思想感情是“亲情”。
墨西哥人重视亡灵节,是因为在这一天,死去的亲人会回到人间,与活着的亲人团聚,双方共同跨越了生死界限——只要生者还铭记着逝者,死去的人就会在另一个世界生存,一如生前那样载歌载舞、享受生活。
电影中数次剧情发展和反转,都紧紧围绕着米格高祖母一家的相片,最抢眼的两个元素,无疑是少了头像的高祖父,以及被隐藏起来的“传奇吉他”,前者是全片里最大的悬念,后者是引领主角的重要线索。
可这张相片里最关键的一个人,却是米格的曾祖母、埃克托和伊梅尔达的女儿Coco。
这位一直被“边缘化”的老人,早已到了油尽灯枯的阶段,但她是唯一还能把两个世界的家人串联起来的亲人。
《Remember Me》在电影中唱了好几遍,但最打动我的肯定是最后米格为曾祖母唱起的那首,不同的歌喉唱出了同样的音调,还有相同的亲情与爱意,歌声既是埃克托侍弄、逗趣女儿的温柔,又是米格呼唤、拉回曾祖母的真心——就算《Remember Me》传唱遍了全世界,成为脍炙人口的经典名曲,但他们的初衷,仅仅是想唱给一个人听。
我想,影片以“COCO”为名,寓意也在于此:那些未知的、被追求探索的东西或许很重要,但最珍贵的人和事,往往近在眼前。
看完电影再回味一番,你会觉得“故事也没多烧脑和惊艳啊…”,但还是会不可抑制地感受到浓浓的温情和暖意——这份感受与米格最后的转变大同小异,照片上最重要的不是那把吉他,而是团聚在一起的一家三口,当你露出不自觉的微笑,便说明“火候到了”。
另外,电影中亡灵节的一天,也不免让我想到了现实生活中妈妈每年都不厌其烦要搞的祭祀活动,小时候觉得是封建迷信,长大后开始有了别的认识,现在看完《寻梦环游记》则又有新的体悟。
起桌摆宴倒酒点蜡烛,招呼祖宗大人与亲亲眷眷回家坐坐……铭记,不仅为逝者,也是为自己,更是为后人。
就好像每年清明、冬至总免不了要扫墓拜祭,生前有人能祭奠,生后有人能惦记,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