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木之瓜

你在《姜之味》那篇文字中写道：小时候的饥饿和馋在记忆的深处，一块黄灿灿的生姜也是你解馋的绝好食物。把姜洗干净切片放在蒜臼里捣碎，加上盐和几滴香油，蘸着窝头吃，那是蒜汁无法取代的味道。讲究点的还可以加上葱段捣碎，姜的辛辣和葱的甜辣融合在一起，拓展出一种全新的味道，让你在奇幻的味道中慢慢迷失。许多年后生活慢慢变得好起来，姜在生活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做鱼的时候，不管是清蒸还是红烧，姜是必不可少的，清蒸切丝，红烧切片。炖鱼的时候、炖鸡的时候、炖鹅炖鸭的时候、炖羊肉狗肉猪肉的时候，干脆扔进几块洗干净的生姜，那种做菜时的大手笔，只有生姜才能胜任。

你前前后后还写了《蒜之味》、《葱之味》、《鱼之鲜》，你喜欢用“x之x”这样的词句结构，你觉得这是有意味的一种形式，它构成了你文字的美感，让记忆和现实交替在你的文字中呈现，让你的叙述变得从容不迫。

你写“木之瓜”，宛如你写“葱之味”、“姜之味”、“蒜之味”、“鱼之鲜”一样，从记忆深处切入，让记忆和现实交替呈现在你的文字中，让你不再是孤独的舞者，去面对层层黑幕，因为冬天的夜色浓厚。

“木之瓜”，悬挂的美感，在古老的诗经里：“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诗经·国风·卫风·木瓜》）跌宕有致的韵味，在古老诗经的一唱三叹中，“木之瓜”向你走来。

那是许多年前的一个深秋，你在一所小学校邂逅了木瓜，木瓜悬挂在木瓜树的枝条上，深秋斑斓的木瓜树叶，衬托出木瓜的圆润和光泽，轻轻靠近木瓜，浓浓的香味，让人微醉。

那个深秋，你拥有了两枚木瓜果，一枚放在办公室的办公桌上，一枚放在卧室的床头，馥郁的木瓜香味，浸润了深秋季节和大半个冬天，知道木瓜的夜色由金黄变成黑褐色，才恋恋不舍和木瓜果作别。

北方的寒冷居然能养育出如此娇嫩佳木，并结出芬芳馥郁的佳果，每一年木瓜成熟的深秋季节，总会留给人一种期盼，拥有几枚木瓜果似乎成为深秋季节的美好隐喻。

那之后的之后，一个冬天的黄昏，朋友给你送来了一株木瓜树苗和一株枣树苗，你把两株树苗种在了车库门前的空地上。一到春天，两株树苗都吐出了新芽，大半年过去，小树长得像模像样，希冀中来年的秋天就可以看见木瓜果和红红的枣子了。

但木瓜树死在了第二年的春天，你在死去的这棵木瓜树的旧址上种上了一株香椿树，以此来遮蔽木瓜树死去后的感伤，和木瓜树一起种下的枣树现如今已亭亭如盖矣。

你在键盘上敲击这些文字的时候，冬天下午的阳光照进室内，照在你的案头摆放的两枚木瓜果上，金黄色的静默，是塞尚笔下的静物画，你坐在画面的一旁，看见画面中凝固的时间和场景。

那是不久前你去庄寨见几位朋友，午餐安排在一个休闲农家。

农家是一个独立的小院落，虽然挨着马路，但一个水塘把小院和马路隔开了。水塘周围都是柳树，冬天也没有落叶，柔软的枝条上，柳叶依然青青。

水塘里有鱼，水塘像一个消声器，过滤了马路上的喧嚣，你们走进小院落里的一个包房，农家餐馆的老板喜欢收藏老物件，包房里摆放的圆桌和长桌都有年代感，还有两把太师椅，摆放花盆的摆台，博古架上的瓷瓶，恍惚间走进了过去的时光。

菜肴最是美味：农家炒公鸡、飘香驴肉、柴烧鸡、红烧肘子、牛肉粉条、红烧黄花鱼，还有一大盆红烧牛宝，农家餐馆的招牌菜。

主食是水饺，猪肉大葱和韭菜鸡蛋两种，荤素搭配层次分明。

午餐后是暖暖的冬阳，返程路过王浩屯，想起春天王浩屯一位朋友的相约，让你秋天来王浩屯的木瓜园观赏木瓜，他说木瓜园规模很大，是菏泽最大的木瓜研究基地。已经错过了秋天，不知木瓜树上是否还悬挂着木瓜果？

电话朋友，很意外，更多的是惊喜。朋友开车带着你们去木瓜园，乡间小路两旁，是青青的麦田，落完叶子的杨树，站立成一种温暖的姿势，等待春天的满树柔黄嫩绿。

朋友和经营木瓜树林的老板很熟，打开木栅栏大门，走进木瓜园，走进春天的期待、夏天的期待和秋天的期待，满园的色彩斑斓让你猝不及防。

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木瓜园，一排排木瓜树，每棵树都挨得很近，枝叶交错间，透出晴朗的天空。

木瓜树还没有落完叶子，挂在树枝上的叶子绿黄相间，几枚金黄色的果子掩映在绿黄相间的叶子中间，让人感觉秋天还没有走远，一切看上去还在秋里，树叶还在等待一场风，等待一场冬雨让它们褪去色彩的斑斓。

木瓜树林里最美的风景是在脚底下，色彩斑斓的落叶覆盖着地面，厚厚的精美的地毯。从树上坠落的木瓜果一个挨着一个，在厚厚的落叶上沉睡。

踩着厚厚的落叶在木瓜树林中穿行，惊醒了沉睡的木瓜果，它们在你的脚下滚来滚去，让你禁不住弯下腰去，捡拾一个个圆润金黄的木瓜果，多么富足的木瓜树林，多么富足的冬天，躺在地上的木瓜果每一枚都很精美，每一枚都散发着浓浓的香味。

你在香气弥漫的木瓜树林中穿行，树上的果子在蓝色的天空下泛着好看的光芒，让你唾手可得。

诺大的木瓜树林，只有你们几个人踩着落叶的声音。“世外桃源”，一只野兔在远处奔跑的声音，惊飞了树林中的鸟群，暂时打破了树林的宁静。野兔跑得很快，像一阵风，一瞬间就消失在木瓜树林深处。

木瓜树林中有几棵银杏树，高大粗壮的树干上，是满树金黄色的叶子，让你想起没有走得太远的秋天。

后来和园子的主人交谈，知道木瓜的种种用途：可入药、可酿酒、可造茶，园子里就有酿酒和造茶的车间，因为时间关系没有去看，带着遗憾和满身的木瓜香味离开了木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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