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一场冬雨的印记
时值二十四节气的小雪,却下了一场冬雨。雨来的很突然,静静聆听,淅淅沥沥,滴滴答答,仿佛诉说着尘世里,朴素的故事。
——题记
雨是半夜下的,我被雨敲打芭蕉叶的声音惊醒。连日来的高温,夜晚习惯开窗,听着虫鸣而眠。不必说冬天的雪,也不说冬日的残阳,我在南方。
南方很温暖,其实,我实在不想在冬天用炎热来形容气候。本身,我也是身着短袖短裤呢。如果用炎热,身处北方风雪之中的你,又情何以堪呢?
雨,下的很彻底,雨打芭蕉,我突然想到“雨打芭蕉深闭门”,其实我是篡改了这句,原文该是“雨打梨花深闭门”。
起身,拉开窗帘,一股潮湿扑面而来,我深深吸了口气,也吸进肺里更多的清新与泥土味。
关于泥土味,我的思绪游弋,回到了幼年生活过的村庄。那时,新疆比如今雨水多。冬天也会下雨。
雨天,我总是坐在暖炕头,暖炕挨着窗子。由于外冷内热,水汽凝结,玻璃窗上,有很多冰窗花,我手指抚摸着,那些窗花形态各异,有花朵,有云彩,有怪兽。
母亲坐在热炕上纳鞋底,父亲哼着京剧,几粒花生丢进嘴里,斟酒一杯,抿一小口,炉子里,填着满满的玉米芯子,火烧的正旺。
如果那时,读过白居易的《问刘十九》,很容易会读出“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母亲跟随父亲,哼唱着,后来我知道那是京剧《四郎探母》片段。
我的手指能滑到的地方,仿佛被我开疆拓土,随着指头,成了一条永无止境的路。
我问母亲,路怎么没有尽头,母亲说,这就像人生之路,漫长,而无止境。也许会遇见沟壑,也许会有风雨,长大后的你,都要自己走。
那时懵懂,并不懂得母亲话里的深意。其实,那时,母亲已经生了极重的病,即将消失在尘世里。
母亲是在什么季节离开的,是春天,还是秋天,我有点模糊不清。只记得那时,小,不到十岁的样子。
整日整日哭个不停。母亲葬在我家屋后的山坡上,我常常躺在山坡上,陪伴母亲。
父亲也喜欢上了屋后的山坡。我十一岁那年,也是下着雨,天空灰蒙蒙的,我放学回家,却不见了父亲。
我知道,父亲又去看母亲了,后山坡,父亲抱着玻璃相框,那是母亲的照片。父亲的衣裳湿透了,可父亲就坐在雨里,像雕塑。我分不清父亲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很多年过去了,那一幕,我始终无法忘记。后来,父亲也离开了我,我相信,父亲与天堂的母亲,已经相遇了。
窗外,雨依然下着。这冬天的雨啊,怎么就催人心生清凉。
我突然很心疼窗外的一树芭蕉,雨打芭蕉,噼噼啪啪,噼噼啪啪。
芭蕉叶,能被雨敲疼吗?
雨打芭蕉,敲碎了一地忧伤。
作者/甄小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