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富贵 || 家在凤冠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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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在凤冠山下》
作者｜牛富贵（陕西丹凤）
若有这样一个去处：近在咫尺，又有山有水，如果厌倦了城市的喧闹，只需抬脚举足之间便可在尘嚣销声匿迹，寻得闹市幽境。或者深居僻壤，难耐山林清净，旷野寂寞，想寻得一些热闹去处，也只需在几步之遥就可坠入人间灯红酒绿，寻得咫尺繁华，那该是多么大快人心的世外桃园！
因为有凤冠山，丹凤就成就了这样的地方。家在凤冠山下，想要热闹或者想要清净可以随心所欲。
丹凤县城北方天幕下，东西方向排着一溜儿巍峨的山峦，自东而西，延绵十多里。这些山高高低低，顶着明净的蓝天，状如锯齿，又似凤冠，这就是凤冠山了。凤冠山又名冠山、鸡冠山。冠山西边山顶有亭，亭角高挑，衬着瓦蓝的天幕似展翅欲飞，这就是望江亭了。
整个山体南麓呈两级阶梯，山顶至山腰是陡峭的崖壁，山腰往下暂缓，向南伸出几条梁峁沟壑，似凤冠山打坐盘着的腿脚了。这些冠山的腿脚慢慢地伸展，伸展。脚下就是东西方向呼啸而过的火车道、312国道和丹凤县城了。冠山脚下西边是县城西关西河。东边是东关东河。
这冠山原是儒道佛三家名士潜心讲经布道之处，山上遍布石窟，窟内香火袅袅，佛光普照。
累了烦了，登冠山去!就那么一步步走上去，一步步走近诗意，走近禅意。
县城西北过境路与迎宾路交汇处北边，有一高台，高台上矗立着巍峨的冠山第一道山门，门脑书斗大“冠山”两个字。山门后就是逶迤的冠山群峰了。登上三十多级石级，穿越山门，跨过火车道上的天桥就算是开始登山了。一条曲曲折折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蜿蜒绕过层层梯田，爬上几道梁沟，向东向上，直钻入西山腰上的草莽丛林间。这就是登冠山的主道了。
沿这条小路走来，夹路都是苍松劲柏，到西山腰处，闪出一个平台，平台西边建有几间小平房，是冠山景区管理处。春夏秋三季，平台四周绿树环绕，台边山花怒放。东边有园，园内植竹，竹林里有假山，假山上流水淙淙。假山下有池，池内游鱼戏石，悠然自乐。平台东边开出一条宽阔的山路，向东向上盘旋，终于一头扎进冠山东头的农家乐庄园。站在平台上举目，整个丹凤县城尽收眼底，一个转身，高高的昂起头来，冠山就在额头顶上了，接着可能是一阵头晕，一阵唏嘘：妈呀，这山陡的！
穿过平房中间的一道铁闸门，登上两个平台，第二个平台上高高矗立着仿古石柱牌楼山门，这是冠山第二道山门了。山门顶上正中书“气吞云梦”四个大字。右书“清净”，左书“无为”。后面上边正中书“鸟瞰红尘”右书“天命”，左书“归道”。门前置一古鼎香炉，四季香火不断。穿过这道山门才算是真正的登山了。
不过，妇孺孩童或身体孱弱，胆子太小的人是绝不敢独自登山的。即使身强体壮的年轻人登山前也要壮好胆子，蓄足气力，鼓足勇气才敢攀爬。
山门正后方高高的绝壁上，一石雕蟾蜍悬空突兀，口衔铜钱，一股山泉自蟾蜍口中喷涌而出，飞流直下。这山泉横空出世，阳光下，清风过处，喷珠溅玉，哗哗作响，如烟如尘。山泉在崖壁上、在林木间、在草丛下汩汩地流淌，终而汇成一股细流，弯弯曲曲，穿石过隙，流向山腰平台上的假山。山高坡陡，峭壁矗立。
峭壁之下，一条碎石铺就的栈道，间或加一段直上直下立陡的石阶，向东向西、向上向下，在草莽林木间，在山腰峭壁上折来折去，明明灭灭。春夏两季路边高处绿树成荫，莺鸟乱啼。青树翠蔓，蒙络摇缀。低处杂草丛生，雉兔出没，山花烂漫，虫蚁横走。愈是往上，愈是陡峭，花木渐少，露出赤红的危岩，一抬头，一斜目，在峭壁上，在石缝间常常横出那么几棵绿树，几簇鲜花几溜儿杂草一身鲜亮地呐喊。这栈道石级忽平忽陡，忽寛忽窄，宽处缓处常有枯木搭成的回廊，廊顶葡萄藤纠缠摇曳，廊内置几置凳，可小憩，可观景。陡处如搭梯登楼，手攀护栏，需屏气凝神，轻移碎步，小心翼翼。
如果只是险峻也倒没有什么稀奇的，吸引游人脚步的是哪大大小小的石窟。这些石窟高高低低地散布在巉岩上，栈道就把它们连缀起来挂在峭壁间，拴在危崖上。石窟里有各路神仙的雕像，有儒道先贤的塑身。有壁画，有题诗题字，有香火袅袅婷婷，有信徒稽首叩拜。山雨欲来的时候，常有一咕嘟一咕嘟的白云涌出，青天丽日，云缭雾绕，好一番神仙境地。
我喜欢在自己家的卧室远看这时的冠山，窗子刚好给冠山白云蓝天装上了边框，这就是我每天百看不厌的画了！每逢初一十五，或是有人祈神许愿的时候，一大早，这些石窟前就有鞭炮噼噼啪啪的鞭炮响起。那些登山者常常走进每一个石窟，每一个石窟都曾有一个地老天荒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无言的诉说着远古朦胧的记忆。这些石窟，这些窟内鬼斧神工的技艺，这些先人们凿在冠山上的悬念，这是谁？为了什么？又是如何在这峭壁之上、断岩之间留下这些千年的问号？山石参差，你屹立了几千年几万年？烟缭雾绕，你曾目睹过诸神先贤怎样的尊容？山风婀娜，你从远古走来，晨钟暮鼓里，你又曾聆听到我佛怎样的禅语？
抬起困惑的双眼，冠山静默，拨开迷茫的双耳，石窟无语。
带着满脑袋虚幻的传奇一路走来，继续向上!最有意思的是登上山顶。这是山的世界，站在山顶，天离我们那么近，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摸得着。群山都臣服在遥远的脚下，这时，我们就是最高的山了。走在起起伏伏的山脊上，我也是世界的中心了。只是北山亲近，南山辽远。辽远的南山淡化虚幻成一幅朦胧的图画，总有云气在山腰，在小城上空丝丝缕缕地浮动，唯蓝天丽日在上。脚下，小城模糊了，尘世遥远了。坐在望江亭里，这就是我的世界了。此时此地，每个登山者似乎都成了一个君王，谈笑间，把酒临风，君临天下，指点江山，鸟瞰红尘。
其实，从冠山东麓至西麓，上山下山的无名小路千条万条，往上渐上渐高，渐高渐远，渐远渐静。慢慢的，小城依稀，嘈杂远去。举目四望，云吞雾吐，诗意渐出。低头沉吟，晨钟暮鼓，禅思犹浓。
每一个晨曦初露的早晨，总有悠长的歌声，吆喝声，唱戏声从凤冠山上传来，躺在被窝里，于半睡半醒之间，似做一个朦胧美丽飘飘渺渺的梦。
每一个灯火阑珊的夜晚，冠山上的日光灯与天上的星光连成璀璨繁华的一片，也把天地连在了一起，这时，冠山睡了，躺成一个睡美人，起起伏伏的山脊是你秀气的头颅、双乳、胸脯、微屈的双腿吗？静静地面向蓝天，你是在做一个千年万年的美梦吗？
家在凤冠山下，可享受繁华背后的咫尺宁静，亦可享受宁静背后的咫尺繁华，夫复何求？
牛富贵，丹凤县人，中学教师，业余喜欢涂涂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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