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谷妙语虚不动,慧明趣谈太极功
慧明决定明天先行回南安。小珠与兴隆商量过,留下来继续和拳友大娣拍档做饭菜为慧明饯行,兴隆稍晚过来。
大娣做饭菜很有气概,看她熟练地斩鸡开鱼下配料,“滋滋”的油锅欢唱,不一会的功夫,就把一大盆炖鸡,炖鱼给端出来了。
蒲谷子见状就来兴致要饮酒,他坐在师母身边,拿起满酒的酒杯就邀:“嫂子,咱们走一个!”师母笑呵呵地与他碰碰杯,俩人一饮而尽,面不改容。
慧明是一个很懂生活的人,做得一手好菜,小珠便请他点评一下这天的午餐和晚餐。
他们对大娣做的菜评价很好,色香味俱全,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至于小珠做的豉汁蒸排骨……慧明夹起一块排骨,微合着眼睛,细细品了一会,不慌不忙地说:“味道都不错,但是下次做,拌味时要多用点心,拌久一点,让排骨充分入味。”
小珠惊问:“我有没有用心,您都能吃出来?”
慧明依然是细眯着眼,点头称是,再不慌不忙地说:“生粉不要下得太早,拌好了味再下生粉,充分搅均匀了再倒点油,油能防止生粉起团……”
小珠又惊了:“我生粉是什么时候下的,您都知道?”
慧明点头继续说:“蒜蓉下得不够,可以下多点。”
小珠连连点头,请他再把过程说一次,笑说:“我是看着烹调书学的。没想到有这些细节,而细节决定了出品,细节才是决定性的。”
圆通笑:“吃在南,不虚传,就这么听着,已经觉得这不是在做菜,而是在谈恋爱!”
小珠:“师父,真的是术业有专攻,有研究和没研究,就是不同的!我做菜菜得很,大娣就不同了!她在厨房里的气势与轩源师有得一拼!看她手脚麻利,洗切调烹,一气呵成,色香味全,真是人才!”
大娣笑:“没有没有,不知合不合大家口味,多多包涵!我以前在厨房做过,但也没有学到家!”
“她就是喜欢吃,打拳就不上心,老是要我来叫她!这次这么有缘分认识轩源师父,真是大开眼界!轩源师父临走时对我讲,什么时候学会108,他就再过来!大娣!你要努力快点学会!”另一拳友,大娣的闺蜜,巧如说道。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兴奋交谈,蒲谷子让几人都来喝点酒,小珠说:“师叔我从来少喝的,也不会喝,还是不要浪费吧。”蒲谷子已把小酒杯斟好了酒,逐一放在几人面前。
“好,现在可以安安静静吃酒吃菜了。昨天大家都很紧张地度过了一天,轩源师临别时,让我多留两天,他说他一下子说得太多,担心对大家造成困扰,多聊两天可以把一些线脉梳理出来,明确一下当下该练什么,讨论一下怎么练。”
大娣举杯:“好!先吃了再说!碰杯碰杯!这个太极缘,大家天南地北的都能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真是八世之交!来来来,有缘人碰杯!”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点燃起来,大家站起彼此互碰,杯酒映笑脸,妙语口中传。
待众人吃好,蒲谷子再拾起话题:“有一次轩源师在南安与众师兄们聊天,突然师父问我:老蒲,你练了那么多年的太极拳,你觉得最迷茫的是什么?你觉得怎样练太极拳最好?当时我呆住了,真的一片迷茫,脑子里乱转,不知如何回答师父的提问,最后回答不知道。”
“后来师父笑着对我说,不要被太极拳负累自己,不要被色身困住自己,要放下色身,太极拳是用灵魂来练的,这样才能轻松。关键是享受太极拳的过程,你明白了没有?我当时是不明白,回答师父说我还不明白,但我会认真思考它。”
“在此之后,我回顾自己学习太极拳的过程,反思自己为什么多年一直没有进步的原因。是没有基础吗?是听不懂吗?是不够勤奋吗?我的模仿能力不错,对于太极拳我基本是旁观一次,就能活灵活现的打出来。但一与人玩推手时周身妄动僵硬,自己以为身体很松了,其实全身都有一股抗劲顶力,这是为什么呢?”
“最大的原因就是没有领悟太极拳的虚空是什么,一直在身体上自己折磨自己。我因而明白了师父为什么要对我说上面的问题,也终于明白拜师后师父对我说的:老蒲,如果你能明白不乱动不妄动,明白不动之动,你就能进步了!”
“因此,我决心彻底的改变自己,停止身体练拳三年,在心里练拳,领悟不动之动。之后这几次我来南城见师父,参加南城师兄组织的太极拳活动,我都只是旁观,眯着眼装困,只用心去看去听,观摩师父及师兄们的演练。”
“108势太极拳,只是一个导航地图,引导红绿灯,提醒时速,警告违章拍照,时时更新。师父教导的心法是如何提高自己的驾车技能,如何保持前后车距离,如何防范超大型车的危险,如何安全超车,如何平安到达目的地。身体是车,司机是灵魂,太极拳套路是导航。”
“太极拳的运动,是用意不用力,这是初学要求。初期的意是掌握招式,再明白招式的用意,这是身体的练习。招熟然后懂劲,进入中期练习,此时意是反映身体松紧的变化,让身心成为一个整体协调运动,就要不重招式而重在感知身体力量的轻重。后期,就是跳出身体,以身心为核心,确定一个太极圈或立体圆,去体验身心内外的变化,能够与环境融合在一起,如游泳般自由自在。再后面,我就不懂了……”
“身体是后天的,身心中一切感受,都是后天阴阳五行六欲七情的变化,不管怎么折腾,都是身心生理心理的六触,也就是气血的变化,能平衡,心平气和,就能健康。”
“但这一切都是后天之气的调和,还是在损耗寿命。只有身心能与环境融合交流,不受色身的负累,做到精神与天地精神相往来,才有益于先天之气的补充,这样才有可能寿满天年。”
“因此,人有两个能量系统,一个是肉身能量循环,主要靠食物与空气补充,是后天之气,由眼耳鼻舌身意形成的自我意识管理。另一个是灵魂或灵体,能与天地人三才能量联通,呼吸天地精气,从而能补充人体精气的消耗,可能维护身心长寿。”
圆通:“师弟,前天晚上我打的108,你和慧明当时就给我提的意见就是要注意中轴不能随便动,你刚才也讲到不动的重要性了,我目前就先把这个不动理解好,做达到。”
慧明说:“不动才能隐藏自己,你看那眼镜蛇,要攻击时蛇头竖起来,但它却是不动的,是待机而动的。能动的前提是不动,所以这个不动,很难练却必须练的。”
“出手出脚不能牵扯中轴,但出手出脚是由中轴出,这似乎很矛盾,却是符合拳理后的现象,也是由外转向内的过程。”
慧明的平和、健谈、热心,让大家很喜欢他,日常里添了许多欢笑。
他说拳,声情并茂,开心投入,让学者感觉自己所遇的,是水晶宝贝般宝贵的东西。
他领着对方感受,在他的言语启发下,能发现很多奇妙的好玩的有趣的法门——“哪!对方这样捉着我的手腕时,哪!这个接触点是不是有力的?那就避实就虚,用虚的他没捉到的腕点迎上去,千万不能用实那点接啊……哪!这样他就出去了嘛!……哈哈哈……”。
到后来,是听的人与说的人一样的投入,这是慧明独特的魅力,难怪他拥有很多学生了。
晚饭后小珠赶紧回商店,替换兴隆过来。
兴隆在昨天的事里还没走出来。
白天里,兴隆人在店里心在昨日,回放的片断像小咬,一小口一小口咬噬他的内心,当时的应激反应之后,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有不安,悔愧,怨忿等等情绪在交错叠加,越结越厚。
当他一见到蒲谷子、慧明时,即表示心里不安,惹轩源生气了。蒲谷子、慧明则说说他们学拳的小故事,引导他走出来。
小珠得知他能够向他们坦露心迹,心里感觉放轻松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