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苦记忆/张金民
劳苦记忆
张金民
人们都有夸大自我苦难的习惯,我也是。但和同辈们比,我还是多了些艰难。
我的家只有一孔土窑洞,父母生育了三儿两女。就在我上初中的时候,父亲决定在土窑旁边再打一孔窑洞,然后在靠墙的空地上再想法盖两孔砖窑,弟兄三个的家就有了。
于是,父亲、哥和我三人拉架子车到村下面的小河后沟捡石头,拉回来准备砖窑的根基。进河道架子车能到的地方,然后找能抱动能抬动能掀动的有楞石头,再装上车,顺河道拉一二里地,拉到村子坡头下。然后借生产队饲养室的牛,把石料攀坡运到家门口。父亲当时是饲养员,也算是近水楼台。也不知拉了几个月,拉了多少车,门前总是堆了一大堆石头。
建砖窑要砖,正巧五叔一伙人拆除陶瓷厂一个大烟囱,分了三汽车旧砖,一商量80元钱给了我家。
这些砖,便成了我俩肩上的大山,除了上学,从河里向家里担水,再就是担砖了。从河道到村的路有300米,不远,但坡很陡,平时老年人上街返回,都要按着膝盖扒着土崖一步步歇几歇才到村的。这也是村民挑水的路,也不知下雨天有多少人跌倒,或跌入沟谷,或水桶咕噜噜跌落水沟,滚入河道被水冲走。
担砖不偷懒,一是知道这是给我们自已干的,再知这每块砖都非要我俩亲手搬完不可的,早搬完早解放。这就牺牲了我们玩耍的时间,看见同龄人在大庙旁打麦场上捉迷藏,斗鸡,玩狼吃娃,自己只有羡慕的缘份。每天都要干到天黑方才歇息。
最不能忍受的,是街道电影院放电影,因为运砖不能的痛苦。其实去也是爬墙看幕后电影。
也不知是过了一个假期,还是一个学年,这些烂砖终于搬完了。好像这也不是坏事,学校运动会的100米和急行跳远,竟然能在全校拿上名次。
后面全力以赴,在老窑旁边打了一孔新窑洞,哥成了家。眼看我也成人,父亲便想圈砖窑。院子本来小,再盖两孔砖窑就更小,而且砖窑要花工钱,还要增添材料,钱从何来?最终决定另辟新地,打土窑。人虽辛苦,但不用花钱。于是在两个生产队交界的半截沟边圈定地址,父亲找在红星水库工作的外甥借了一辆架子车,一家人风风火火地干了起来。
暑假的一天,我正在愚公搬山,母亲来了,她要帮我打窑洞。我想起了“战争,让女人离开”的名言,对妈说:您回去吧!一家人创业让女人帮忙,显得底气不足 。原话是“不要叫旁人看笑话”。母亲听了,知道我这个儿子长大了,她可以放下心了。
搬家以后,门前石头也不知长了腿还是咋的,最后剩下十来块大石头。那些砖自己用,邻家借,东倒西挪,也少了,也没用了。想起当时下的苦,真想大哭一场。
城里同学不知农村的苦。一个暑假回校,晚上就寝,看见我全身紫铜肤色,诧异道:假期你干活了?
在此要感谢发小张发展,他和我同岁,但比我高半头,宽好几圈,他是家里的宝贝,家务向来不做。但就是我担砖担水时,他总是伸过友谊的手,毫不费力地接过担子送我一程,不为什么,因为他心底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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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黄堡书院 简书“闲云飘飘”(部分插图来自网络)
张金民
【编辑】孙 阳
【主编】秦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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