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散文】秋士 孔明：爽心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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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382期︱
审稿|谭长征 编辑|王会宁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爽心的交流」
文|秋士 孔明
【秋士按】本文是我与孔明（陕西人民出版社文学编审、作家）在新浪博客里的一次交流，感觉极为爽心。兹录于此，与各位文友分享。
【秋士】孔明的散文，景美，情美，意境美，语言最美；孔明的时评，深刻，犀利，泼辣，针砭时弊，直击要害。美中不足者，诗一般般，当是不用力于此之故，如能师法刘炜评，则善矣。
【孔明】谢过美言，更谢批评。其实无论诗文，我都是靠经验、觉悟和灵感冲动写作，不刻意，不拘泥，就是个率性，诗文出格是肯定的。李、杜伟大，只能读背，赏心悦目而已，高山仰止，师法只能是缘木求鱼。麻雀有鸿鹄之志，可贵，但永远也无法遨游苍穹。酿蜜是蜂的本事，作茧自缚是蚕的宿命，绕着花儿翩翩起舞是蝴蝶的使命。哈哈，一孔之见，与兄台交流心得体会，包涵莫怪！
【秋士】人与物，皆有所长必有所短。因为我对你有更多的期许，所以就难免有求全责备之嫌，乡党也包涵莫怪呀。我说的“师法”，是指能像刘炜评那样，在诗的语言上典雅一些，再注重绳之以格律，没有别的意思。当然，率性而为，不刻意，不拘泥，也是不错的，而且更见本真，但如果能辅之以必要的修辞锤炼，使形式臻于完美，不是更好么？
【孔明】兄台，你说的全对。感谢兄之期许，没有一点儿责怪的意思。你的美意，心领神会。但我传达的，是我心中真实的想法，与你有交流的意思。王力有格律书传世，我在大一时就拜读了，奉若金科玉律。当时心热，诗必格律，后来重读，羞于启齿，更莫说示人了。王力自己诗词很少流传，可见精通格律与创作是两回事。唐律是唐人的创造，却也是后人的总结，并立为规矩。用于科举考试，规矩是或者需要的。遗憾的是越是往后，写诗人越多，诗的出路反而愈加逼仄。不讲规矩不行，拘泥规矩就行乎？唐诗、宋词、元曲各领风骚，固然符合文学发展规律，但与后人泥律而不变通，宁无关系乎？譬如八股文，真才子仍然能写得洋洋洒洒，但何以变成死文呢？先生是好先生，学生是好学生，主考官、阅卷人也是行家里手，却把文章葬送在了规矩之中。在我看来，汉语言文字本身就有旋律、韵律，如同物质里本来就有电子、原子一样，无知不等于不自觉。诗经时代，诗是汉语言的必然产物，旋律自然生成，朗朗上口就是诗流传的理由。哈哈，仍然一孔之见，交流，交流。
【秋士】呵呵，感谢乡党能和我交流，交流确实是好事情。我的看法与你一致，也不主张过分拘泥格律。比如写律诗绝句时的押韵，守旧派仍坚持用“平水韵”，我觉得现在既然都说普通话，入声在普通话中已经消失了，为什么就不能用新韵呢？鉴于古今语音发生了变化，我认为现代人写旧诗，就不必死守古音韵，应按普通话的四声来区分平仄。在这方面，毛泽东曾作过突破。他的《七律长征》的韵脚字中，“难、寒、丸”是“十四寒”的，而“闲、颜”则是“十五删”的。这种突破是应该的，也是合理的。既然它们放在一起读起来和谐顺口，为什么要死守古音韵，非要把它们分开呢？还有像现代汉语普通话中的韵母eng、ong、ing，读起来也和谐顺口，为什么就不能用在一首诗里押韵呢？另一方面，在金代所定的“平水韵”里，“灰”韵和“元”韵中的有些字（如“回、才”“元、门”），现在读起来很不顺口，可以说根本就不押韵，我们又何必死守古韵，非要把它们拉在一起而损害诗的和谐之美呢？但我坚持一点，就是平仄不可不讲，因为平仄在诗句中交替使用，便构成平调与升降调、长调与短调的对立统一，可使诗句读起来有抑扬顿挫、铿锵回环之美，像音乐一样悦耳动听。不知乡党以为然否？
【孔明】然也。但诗词时代已经过去了，操弄诗词的人多半不具备才情天赋，半路上接触诗词，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诗词与音乐、绘画一样，天赋其才，再假以基本功训练，自然会生发出美妙乐章。不争的事实却是一些天分高的人不肯在诗词上耗费时光，因为诗词不像文章那样有广泛的读者。譬如贾平凹，天分是常人难以企及的，但他不肯在诗词上用功，更少创作。而诗词创作甚丰者，多半热情有余，才情不足，甚至先天不足。我收集了许多自己喜爱的古今诗词，发现一个规律：一、多出自非语文（包括文学）从业者之手；二、虽出自文学大家之手，却不入语文教学范例。我是偶尔受兴致驱使，写了些押韵的诗，我不谓之七律、七绝云云，顾忌的就是平仄，满足的却是上口而已。可能先天发音就不合四声，故与平仄出入。我写诗，满足的是抒发一种心情、表现一种心境、释放一种心声而已。如果字字绳之以律，则确乎不能算作诗；但让我字字求证、求正、求征，我不愿也。故此，我宁愿不发表，事实上发表的意义也颇可质疑。见诸印刷品的一些诗词固然吻合韵辙平仄，却类于僵尸行走，让人敬而远之甚或恶而远之唯恐不及。当然，诚如兄台所言，能写得绝妙好诗，又能完全符合新律，自然再好莫过。但是——我之所以但是，是因为完美的东西并非不好，非不愿也，是不能也。即如区区我吧，于文字上只是读写得多些，加上一点悟性，或者还有一点众人所誉的灵性，而已而已。我感谢一切美好的建议，也会力所能及以自励，但更清醒一个道理：说来容易，做来不易。高师或者能激励出个别出类拔萃的学生，但人人师之，未必人人脱胎换骨。点金成金有可能，点石成金则未必。不过学习交流是必要的，我去过你博客，花时间浏览过你的许多文字，真知灼见藏之字里行间，所以我敬重你。今日生这许多感想，诚兄所赐，于此握手，再致谢忱。
【秋士】乡党所言极是，“于我心有戚戚焉”。尤其是“诗词与音乐、绘画一样，天赋其才，再假以基本功训练，自然会生发出美妙乐章”，“天分高的人不肯在诗词上耗费时光”，“诗词创作甚丰者，多半热情有余，才情不足，甚至先天不足”，“一些诗词固然吻合韵辙平仄，却类于僵尸行走，让人敬而远之甚或恶而远之唯恐不及”，讲的都是事实，我完全认同。像乡党那样即兴写些合辙押韵的诗，不讲究平仄，也不冠之以律绝名称，是完全正确的。而有些人随便凑个七言八句，就名之曰“七律”，随便凑个七言四句，就名之曰“七绝”，就有失严肃了。毛泽东有言：“律诗要讲平仄。不讲平仄，即非律诗。”一些人可能不知道吧。好了，你牺牲了许多宝贵的时间来和我交流，我真心谢谢你了。呵呵，我最喜欢你文章中朗朗上口、行云流水般的语言了，以后还要多多学习体会呢。
（2013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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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作者
秋士:本名毛安曹，西安市蓝田县人，高中语文特级教师，现已退休。关注政改，前多年著有时评文章200余篇，以笔名“长安秋士”发表于新浪博客、博客中国、博客日报、共识网等网络媒体。近两年言域逼仄，一旦被目为“妄议”，轻则国安约谈，重则身陷囹圄，故未敢再发声，只好含饴弄孙，闲来听听音乐，看看球赛，读点心灵鸡汤文字，而已，而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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