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我的父亲母亲”全国散文、诗歌有奖征文大赛朱旻作品

我的母亲

朱旻（江西）

年逾古稀，被岁月染白了她的头发，被山风吹皱了的脸，由于经年累月的不停劳作落下了——双手不停地发抖。母亲老了，让我不禁心酸。

我出生在陈山河畔的一座已逾百年的红心杉木建造的古朴的民居里，青砖黛瓦，敞亮的天井，鹅卵石铺就的地面。母亲白天在几亩梯田中辛勤劳作，晚上摸黑忙着织布，为解决一家人吃饭穿衣仍难以为继。母亲不仅悉心照料一家老小的生活，还不时接济更贫寒的亲戚、四邻。

我刚工作的那一年，经刘校长推荐去新余高专教师进修，这是一次难得的学历提升机会。但每次见了母亲都不敢提，因为我知道正值农忙时节，既要夏收又得秋种，母亲实在是太辛苦了。暑期进修报到的日子临近了，话到嘴边我仍说不出口。

那一夜，月光下的厅堂很宁静。只有母亲筛黄豆发出细碎的“西索西索”的声音。

“娘！”我给母亲送上一杯凉凉的茶水。

“嗯！”母亲没有起身。

“明天再干吧，夜深了，进屋睡吧！”

“没什么，你去睡吧。作业改完了吗？”

“改了，备课也准备好了。要是这两天家里的农活太多了，我明天向学校请假，抽空回家帮帮你的忙，好吗？”

“嘿，这怎么行啊，课不去上，荒废孩子的学业，怎对的起托付给你的家长和孩子的大好前途？你会心安吗？都这么大了，作为一名老师应分得清孰轻孰重。嗨！”

母亲抬起头，用浑浊的眼睛看着我，好像不相信她的耳朵，怀疑已成年的崽，会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来。过了一会儿，她又低头忙着手里的活。看着，看着，一颗颗黄澄澄的大豆。我的眼睛忽地模糊了，像见到课堂上那一双双求知若渴的明眸……

那一夜，我失眠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清晨，母亲就挑着一担黄豆去上城当圩，回来时交给我一叠带着体温的面值不一的钱。嘱咐道：“崽啊！我听刘校长说了：希望你能去参加学习。年轻人要‘求上进，多读书’才是正道！家里的农活就不用你操心了，这点钱带在身边零花吧。照顾好自己，都老大不小了，还让妈操心！”

“娘，您……”我看着见底的空箩筐，鼻子一酸，情不自禁地眼泪扑哧哧的掉下来。

此后，我在新余高专的那段时间，不停的鞭策自己，刻苦学习。偶尔回家，母亲就会默默的端详着我，一声不吭。我也静静地看着日光灯下母亲被岁月染白的头发，被山风吹皱了的脸，不禁黯然神伤。

山村的夜真静啊！静得能听见老鼠吱吱的叫声；静得能听见母亲均匀的细碎的鼾声。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仿佛回到了童年，沉浸在幸福中。

经过两年时间，才取得毕业证书，虽然不是烫金的，但我自认为含金量不少。母亲接过去，捧在手上抚摸着，用虔诚的目光看着证书，那双颤抖的手像在抚摸儿时的我的脸蛋一样。两滴泪从她那双深陷的眼窝里滑落。我静静地端详着母亲，此刻的心情难以言状。

如今，全家人定居在县城，每天去上班，母亲还是改不了，倚在大门上看着我渐渐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晨光中……

每次回头，我都能看见倚在大门上瘦弱微驼的单薄的身影，深情地说：“娘，进屋吧！”母亲不说什么，目送我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街道的人流中……

母亲的确老了，像是一尊端庄而清秀的石像，我又一次感觉到……

【作者简介】朱旻 ，男，1976年9月出生。大专学历，汉语言文学专业。中小学一级教师。 2007年散文诗《三月》荣获全国夏令营征文大赛二等奖，其他刊物发表的作品，不胜枚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