洨河笔记：牛家庄和普渡寺

梁东方

牛家庄分南北两个村子，实际上是连成一片的一个大的平原村落。它的位置独特之处在于，既在交通流量巨大的107国道边上，又身处山前平原之上，加之洨河从村北略略拐弯而去，等于是有山有水有平原，交通还很便利，人居也很安静。

在西部封龙山下的这片广袤的平原上，牛家庄所在的位置赫然在目的第一视觉中心不是作为一个村庄的牛家庄，而是牛家庄村北在高高的土坎上的盛大的普渡寺。那座寺庙宏伟的翘角飞檐是整个山前平原视野上的一个很自然的视觉聚焦之点，是让各个方向上在平原上行进着的人自然而然地就要向着它而去的不竭的招引。

普渡寺一连串高高的大殿建设在一道宽厚高企的土坎上，据说是原来洨河河道的堤坝，但是现在看来远远高过了洨河的堤坝，据一位庙边的老人讲是在河堤的基础上又不断加高造成的。但是洨河在这里基本上是西北东南走势，其河坝怎么会从正西到正东而来呢？如果说过去有一条河从西向东汇入洨河的话，平原上除了这道堤坝之外似乎也已经没有了别的痕迹。所谓沧海桑田，如果不是具有神仙力量的庙宇的地基所具有的摄人心魄的威仪，就更难找到旧日时光里的蛛丝马迹了。

不管怎么说，普渡寺因为地势高，建筑宏伟而成为远近这一带山前平原上最大的视觉中心。在洨河堤坝上远远地走过来的时候它就已经遥遥在望，及至走近了才发现，这些宫殿式的建筑还没有完工。

沿着从牛家庄到普渡寺来的田间小路走到寺庙后面的高坡上，从后身进入普渡寺，就进入了一个大工地。一座座钢筋水泥的建筑大多都只是完成了主体结构。顺着楼梯登上其中一座的二楼，四面八方都还没有砌砖，所以视野遥看无碍，正可以将周围的一切都纵览入目。

普渡寺，原名龙圣佛堂又称观音庙，据传始建于唐初，距600多年历史（又是一个600年，与高迁村里的膏粱桥同期），鼎盛时期规模宏大，常住僧人达到几百人；寺院大店内观音菩萨圣像庄严，至今还在地方百姓中口耳相传。后来寺院建筑虽然被毁，但是周围百姓对寺院的敬重之心未曾稍减，一直到这次重建之前，遗址上面始终都没有任何人进行开发或种植。

站在普渡寺的高高位置上，正可以俯瞰洨河大堤上蓊郁的树木植被在平原上形成的一道空中的大墙。普渡寺所在的位置，从地理学上说是得天独厚的山水平原高坎植被均沾的好地方。既在人世之中又在地势上就已经超然物外，气息良好，让人盘桓良久而难去。

在牛家庄和普渡寺之间的洨河堤坝上有一处过河的小路，小路在最低的河面上铺设了石桥，石桥上很安静，偶尔才有行人自行车经过，少有车辆；而岸边的树木植被茂盛，流水汤汤，很有一番往日洨河的野趣。想来过去洨河盛大的时候，沿岸一定多有这样的情景吧。复原富于人类精神性的庙宇，其实是对环境状态的一种呼唤。在这么好的地理条件下，如果能恢复出洨河往日的模样，将岸边的植被与流水结合的古远景象再现出来，那会是怎样一幅让人留恋不已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