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儿胡同里的小铺儿——忆事拾零(二)
照片来自网络
您吃了吗 金娱
不知不觉40、50年过去了,三个帽儿胡同的伙伴儿不约而同走进了帽儿胡同里的小铺儿,甭说别的,只那正宗的老北京发音“铺儿”就让老街坊们心都融化了,看看他们是怎么回忆的。
赵府街副食店
党小川拍摄于2018年5月25
作者:党小川
有时,记忆是需要被唤醒的,就如同计算机,存储的信息其实从未丢失,只是检索系统出了问题,以致无法关联到记忆。而唤醒,便是重新激活了特定记忆,意味着搜寻功能的恢复。我家大院斜对过儿“小铺儿”的回忆就是如此。虽然几十年过去,但因为与日常生活太过紧密,“小铺儿”的记忆从未消失,唤醒的,是细节。
记忆中的“小铺儿”实在是太小了,小到胖点的人在里面错个位、转个身都不太顺畅。那是个临街的平房,狭长,南北走向,门脸儿朝东,没名儿,好像连标记都没有,但一提“小铺儿”,附近的人无人不知,它实际上是一个当时面向居民的、最基层的副食服务点。
“小铺儿”虽小,东西却应有尽有,记得货架上有“恒大”、“飞马”、“前门”等各色香烟、火柴与“二锅头”,还有瓶装的酱油和醋以及小袋的味精、胡椒粉等各类调味品,货架下便是一溜儿酱桶与酱缸,存放散装的酱油、醋、黄酱与咸菜等。柜台上摆放着一个个玻璃瓶,里面的东西时时更换,像形形色色的水果糖、绿豆糕和酥糖等等。
柜台后站着的,便是“小铺儿”里掌柜的,记忆中是一水儿的老头儿,带着如同瓶子底般厚厚的眼镜,两臂套着套袖,动作迟缓,手边放着算盘,耳朵上还常常架着一支圆珠笔,好像是为了往“副食本”上写写画画。印象较深的有两位:一位面色红润、身材略胖、态度和蔼;另一位瘦高、始终板着脸,无疑是个“倔”老头儿。
生意繁忙时,“小铺儿”里会排起队来,人人手中拿着空瓶子、空碗等家伙什儿,那时散装酱油一毛五一斤,而醋则分两种:米醋一毛一斤,熏醋一毛四一斤。将空瓶递给掌柜的,放上漏斗,用木制的量筒舀出酱油或醋倒入漏斗,齐活。所谓“打酱油”的典故,想必由此而来。记得原来打花生油也是如此,但油毕竟流得慢,需要等,效率自然低了很多,后来更新成带有液压装置的量器,一提一按,又快又准。
那时买东西,常常是这个来五分钱的,那个来一毛钱的,相对标价而言都不是整数,现在想想,算账还真是件头疼的事,但这些对掌柜的来说是小菜一碟儿,一堆东西称罢,噼里啪啦一顿算盘,结果立现,可谓一绝,现如今已难看到。
“小铺儿”也露过怯,听说有一次,酱油缸里居然发现了一只死老鼠,大概是夜里出来活动时不小心掉进酱缸淹死的。虽未亲见,但想起来就想吐,因为我们的酱油就是从那个缸里打出来的呀!
还有一次,“小铺儿”里人满为患,记不清是在抢购什么紧俏物品,前边的几个小孩都把拿着钱的手伸向掌柜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又恰巧是那位“倔”老头当班,估计他大概是被小孩子吵得头大,只见他先是看着那帮小孩发愣,片刻,竟然抬起手来冲那一堆伸出的手拍下,可怜小孩儿们手中的钱纷纷被打落在地,后面的大人赶快上前劝解……好一个带脾气的“倔”老头儿!
说到“小铺儿”,还想起一件趣事。那时我妹妹还小,也就四岁不到吧,她大概是想吃“小铺儿”里的水果糖,记得当时水果糖一分钱一块,还有一种不带糖纸的更便宜,一分钱两块!但即便如此,大人没给她买,可见当年真是“一分钱要掰成两半花”。妹妹回到家中始终惦记着“小铺儿”里的水果糖,她一眼看见了家中的储钱罐,那是一个绿色的塑料小邮筒,需要对齐三位号码才能打开。她晃一晃,里面“哗哗”作响,自然是有钱。可她不会对号码,打不开“邮筒”,气得无可奈何,我看着好玩儿。谁知一不留神,妹妹不见了,“小邮筒”也不见了!姥姥知道后连忙对我说,她一定是去“小铺儿”了,你赶快去找她,别让车撞了。我赶紧跑出大院直奔“小铺儿”,只见妹妹正抱着“小邮筒”仰头与掌柜的“交涉”,掌柜的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对付这个小孩儿,那场面既尴尬,又滑稽。我赶快上前解释,并给妹妹买了两块糖,将她领回了家……
被唤醒的“小铺儿”记忆忽然如同泉涌,无法一一记述,但当年“小铺儿”所经营的东西,再加上豆角胡同的粮店,以及推着车沿胡同叫卖的蔬菜车,恰恰体现了北京胡同中寻常百姓的日常所需,虽然物品相对匮乏,但却单纯快乐,让人回味。
赵府街副食店
党小川拍摄于2018年5月25
作者:潘璠
我住的帽儿胡同,离家200米左右就有一家小副食店。那店小到什么程度?大概也就是五六平米,跟如今大单元房里的厨房差不多大。那个铺子没有店名,街坊四邻的就以“小铺儿”来称呼。
小铺儿虽小,五脏俱全。油盐酱醋,咸菜辣椒,烟酒糕点,火柴手纸……售货员站在柜台里面,顾客站在柜台外边。印象深刻的就是一口口的大缸盛着酱油、醋和花生油,小缸盛着香油、黄酱和芝麻酱;脸盆里面则是各色各样的咸菜,什么疙瘩头、辣萝卜丝等等。当年,打酱油打醋大都是拿一个瓶子去,用木勺经过漏斗往瓶子里灌。因为俺是独生子,家里经济条件算好的,所以我一般是拿旧瓶子换一瓶醋或酱油。因为我那些小伙伴们在家里都排到了小五子、小六子,且家里往往只有老爸上班,所以,俺买5分钱的辣萝卜丝、用一张马粪纸托回来时,常有迎面而来的小伙伴们拎一两根儿放到嘴里过把瘾。
我也亲眼见过,一位老爷子买了一两老白干儿,就着一个苹果,有滋有味地享受起来。当年,小铺里的售货大爷总有一句口头禅挂在嘴上,叫“小铺儿多给”。有人跟他开玩笑,问“那大铺儿呢?”他总是迟疑一下,然后悠悠地说“大铺儿也不能少给吧”。
赵府街副食店
党小川拍摄于2018年5月25
作者:张瑛
在帽儿胡同的中部,胡同的丁字路口处,有一家小酒铺俗称“小铺儿”它在帽儿胡同大食堂的对面。有人说是小酒铺,我们都叫它“小铺儿”!除了卖散酒里面什么都卖,什么:油盐酱醋,还有散打的黄酱和芝麻酱。
最叫人念念不忘的就是里面有一分钱三块儿的桔瓣糖、入嘴即化的粉笔糖、芝麻和豆面酥糖、口琴酥糖、糖瓜、糖炒米、白炒米、玉米花等....。如果说“运动场”是孩子们的精神乐园,那这里绝对是孩子们的美食天堂!
大人们爱在那里喝上两口儿,孩子们也爱在那里买完马上就吃上两口.....更经常看到同龄的孩子们边走边仰起头来喝醋,边走边深出长长的粉红的小舌头去舔碗里的芝麻酱、黄酱.....
三九寒冬,小铺儿门口偶尔支上几个大箩筐,里面有:杏干、黑枣、冻梨、冻海棠。(应季)冻海棠真好吃,半冻半化时一咬一嘬,呵!一包酸甜浆水儿那叫爽......
门口的东西不值钱,没包装也不用称,手就是称!记得有一次买杏干,自己把衣服的口袋撑的大大的,老爷爷就给抓了一点儿,我就撑着口袋不动窝儿。“够了!姑娘!”我说:“前面您给抓了两次啊!”老爷爷说:“人那是五分钱的。”..... 买这些零嘴儿的孩子们居多。
那里卖货的是几个爷爷级的老人,胡子拉碴,尤其到冬天胡须上偶尔挂着清鼻涕,那倔老头儿不但爱流鼻涕,好像还常感冒,时不时地抬手用胳膊去抹,全在套袖上了,套袖锃亮。有时候老爷爷在外边忙完,很冷,鼻涕邋遢进屋,屋里又热,鼻涕快滴落下来了,爷爷大拇指赌左鼻孔“噗”,再赌右鼻孔“噗”两下,鼻涕窜出,往围裙上一抹,打开玻璃罐去拿豆面酥糖……什么脏不脏的,美食压倒一切。
虽然现在卫生条件好了,食品可没有以前的放心,“小铺儿”里的食品绝对安全且物美价廉!自己从步履蹒跚第一次到那里买东西,到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去那里买东西,从来没吃坏过一次肚子。“小铺儿”儿时的记忆!好怀念......好怀念.....
鼓楼脚下生命的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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