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特约作家李树志专栏(17)||我所经历的农夫和蛇的故事(散文)

  主编:非   
农夫和蛇的故事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它讲了好心没有好报这个道理。但是,在实际生活中人们出于良心的考量,往往还是不断演绎着这个同样的故事。人们常说,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是,十年以后,亦或是不到十年,人们就把那事忘掉了。有的是因为记性不好,遗忘了;有的是出于本性,见死不救,见难不帮,良心会受到谴责。这种事在我自己身上经历了几次,回想起来既有悔意,也有自责,有时还有些许的的满足,可谓是五味杂陈。
记得那是2015年秋季开学一个月后。一天下午,门卫范师傅带着一个60多岁的老者来到我的校长室,说他的孩子要到我的学校就读。我客气地让座,倒茶。然后就问起孩子的基本信息。老者精神矍铄,侃侃而谈。一看就能看出这位老者不是等闲之辈,肯定是跑社会的人。问完基本信息,老者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紧接着和我东南西北拉起了家常套起了近乎。他说:李校您是葛渔城的老家,我也是,咱俩是一个乡的,我也姓李,咱俩是当家子。我意识到这位老者是提前做足了功课的。老者和我越拉越近乎,好像我久违的老朋友一样了。事后我一经打听才知道这位老者是我们当地一个有名的房产开发商的堂兄,他常常以他的堂弟狐假虎威。朋友们都提醒我对他要多加注意。
后来的一段时间,他经常到学校假借看儿子之名与我热聊。
大概过了三天,老李把李修良——一个只有11岁的儿子送到了我的学校。在办理入学手续时,老李还是倾力地套着近乎,目的我心里自然也明白,无非是想要我在交费时给点照顾。我心知肚明,我以我只有200元的权利给了他些许的照顾,他很高兴,答应过几天请我喝酒,我早已看出他这只不过是寒暄而已。办完手续后,他和我提了一个要求。他说,他和他第二任小他30多岁的妻子离婚了,孩子在我这里上学期间不许孩子的亲生母亲来探望。我答应了他的要求。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老李时不时到学校看孩子,每次都要到我的办公室聊一会,请我的事他再也不提了。一天下午,门卫范师傅带着一个30多岁的妇女来到我的办公室找我,说学生家长找我有事。我请她坐下后,她开始介绍自己。她说她是李修良的妈妈。她来的目的是看看孩子,给孩子送几件衣服。这个人一看和说话的表现就能看出不是一般的家庭妇女,应该是很有两把刷子。我告知她,李修良的爸爸和我说了不允许你探望孩子。她说我知道,可是您想哪个妈妈不想孩子呀?她边说边哭,她足足在我的办公室连说带哭了一个小时。不让看孩子说什么也不走。我一是没有了办法撵她,再有我也是动了恻隐之心,最后我答应可以见孩子一面,但是,只能在孩子宿舍,不能出校园。她答应了。课间我把孩子叫出教室,叫他们母子在宿舍会了面。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她又几次来学校探望孩子,每次都是在宿舍见一面。
那一年放寒假前,她看完孩子后来到我的办公室,对我给他的照顾表示感谢并拿出200元钱塞给我,我当场给予了拒绝。我严肃地说:如果再这样,以后就不安排他探望了。她只好作罢。
过了几个月,我记得好像是在那年五一前一个周二的下午,李修良的班主任带着李修良找到我说,李修良发烧,身上还有小红点。当时,正是疱疹多发季。我赶忙叫学校政教主任带他到附近诊所就诊。回来后,大夫说他确是疱疹,得回家休息。并告诉我们这种病具有传染性。我立即和李修良的父亲电话联系。可是怎么打,电话总是关机。没有办法,我只好通知了他的妈妈。他妈妈不一会儿就到了学校。我把情况和她讲明白以后,她说:李校长,这样吧,我把李修良带回我家,周五之前我把他送回学校。(他也知道他前夫是不允许他把孩子带走的。周五学生回家)。我想也只能这样了,我最后又给李修良的父亲打了一次电话,还是关机。我就叫她把孩子带走了。谁知,就是我这个不妥的决定给我带来了大麻烦。俗话说,你怕什么就有什么。
孩子走后第二天上午,老李就来到学校看孩子(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心里有事瞒着我)。我当时就晕了,怎么办?事到如此,我只能实话实说了。我把情况告诉了老李。老李一听有些冒火,但是,出于面子他还是压住了火气。他说:李校,我原来和您说过,不许她把孩子带走。这一走,肯定是回不来了(这其中的事情他心里明白,可我却被蒙在鼓里)。我只得和他表示歉意,我答应他立即叫他前妻下午把孩子送回来。老李说:只能这样了。李校,这是你,如果换作他人,我得把他的学校弄个底朝天。我不断地说着好话,安慰老李。老李说:我相信你们,明天早晨我来学校看孩子是否回来了。
老李走后,我拨通了李修良妈妈的电话。我把情况和她讲清楚,叫她务必在傍晚前把孩子送回学校。她说孩子正在医院看病,看完病就送回去。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音讯。我又打电话,她说正在拿药,拿完药就送回去。眼看就要黑了,他们还是没有回来。我又一次拨通了她妈妈的电话询问情况。她说正在往学校赶。时间不停地在流逝,又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音讯。我再打电话,电话关机了。到此时,我明白了老李的话成真了。一晚上,我的心情是忐忑不安。我坐在办公室两眼紧盯着监控,真的希望他们还能出现在我们的校门外。十二点了,仍然没有消息。看监控看得我是两眼直冒金花,头也发涨。到此时,我已经意识到不会有什么希望了。我一夜合不上眼,我反复想着明天我怎么和老李交代。第二天早晨四点我就起床,又开始盯监控,我希望有好的结局,我盼望着他们能早早把孩子送回来。八点了,老李又来到了学校,孩子还是没有回来。老李一进屋就说:没回来吧,我早就说了,她肯定不送回来。这样吧李校,你赶紧派车拉着我到永清去找,我知道她住在哪里。
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让司机拉着老李、我和学校的两个主任向五十里外的永清县城赶去。我们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到永清县城边上的一片平房区。老李给我们领到一户人家门前,他就回避了。我们四个人敲开了房门,开门的正是李修良的妈妈。她很诧异。我们还没等她让,就急不可耐地冲进了屋子。可是孩子并不在家。经过询问,她说孩子在姥姥家。我们耐心讲明我们来意,希望把孩子接回学校交给他爸爸。可是不管我们怎么说,她都不答应。可谓是好话说尽。我们既说了好多软话,也说了很多硬话,既动之以情,又晓之以理,可是她就是不听。完全没有了哀求学校照顾她的那般情景。她的泼妇和坐地炮的嘴脸暴露得淋漓尽致。
我们四个人费尽了口舌,最后还是在她亲戚劝说下,她才答应和我们去姥姥家接孩子。但是,刚走到半路,她又反悔了。她叫我们下车,她要自己去接。我们哪敢大意,万一她不回来了,我们的努力又白费了。僵持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她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她就是不同意我们去。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同意她的主张。她走后,我们在她家里等她。当时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表,既有火气,又有窝气,着不得急,又发不得火,因为在此时真的怕她又出什么幺蛾子。我们在她家里一边等她,一边和她的亲戚拉家常,并把事情经过和学校对她的照顾告诉她的亲戚,希望他们帮助我们做做工作。
半个小时过去了,应该回来了,可是还没有回来。我们叫她的亲戚打电话询问情况,她说快到了。又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回来。她的亲戚又催问,她说快了。我们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又过了20分钟,我们终于听到门外的汽车开门声。我们急忙跑出门外,孩子终于回来了,我们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孩子进屋后,我们和她的亲戚都催她赶紧收拾孩子的学习用具和衣物。这一次她还算很配合。她一边给孩子收拾行李一边嘱咐着什么。终于收拾完了,她把孩子领出了院子。上车了,孩子哭了起来。孩子这一哭,她又反悔了,她又不让孩子跟我们走了。我们心里那个急呀!我心里的火突突往上窜。但是,我们还是压住了火气,继续叫她的亲戚帮忙说服她。半个小时又过去了,将近中午12点了,在我们和她亲戚的努力说服劝导下,她终于答应了与孩子一起和我们回学校。但是,得和她一起去姥姥家拿录音带。到现在我们才知道,原来她和老李正在争夺孩子的抚养权,那天下午法院开庭审理他们的案子。她接回李修良是胁迫孩子录音跟她生活(这一点老李也对我隐瞒了,这才是整个事件的症结)。这次我们再也不敢大意,我派教导主任随他们去取录音带,我们和老李回廊坊等待。
下午一点左右,我们和老李回到了廊坊的学校,那边没有再出什么意外。一点半,李修良在他妈妈和亲戚以及主任的陪同下回到了学校。我亲手把孩子交给了老李。至此,这场因我的大意和好心酿成的危机才算解除了。可是,由此引发了我的高血压一直伴了我一年。我吃了一年药,花了几千元才把血压降下来。
后来听说老李和他前妻为孩子抚养权的官司,以李修良妈妈的败诉而告终。以后李修良在我学校就读的一年多时间里,学校再也没有给她探视孩子的机会,这是她自己不计后果的做事行为断送了和孩子维系亲情的路径。这也可以看做是恶有恶报的下场吧。
这次的教训按理说我应该牢牢记住,亦或是吃一堑长一智。但是,在后来的类似事件中我又几次重蹈覆辙。曾经受过我热心帮助鼎力帮忙的三个朋友不但没有以恩报德,反而以德报怨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心理伤害。这几件事,真的叫我对“好心有好报”这句话产生了质疑。但是,每当我再一次遇到别人有困难或是有人有求于我时,我又把那些事忘掉了,我还是那么热心,我还是鼎力相助。我想我真是记吃不记打,好了疮疤忘了疼。老李在这件事上的大度以及他没有和我闹得不可开交,究其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出于中华民族流传下来的性本善的基因即本性难移吧;二是因为我在那个红色的年代过多地被张思德的为人民服务,白求恩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精神以及雷锋做好事不图名的精神熏陶得过重而积重难返有直接的关系吧。
在当今时代,是有一些诸如损人利己,受到了帮助还讹诈施救者的事件发生,但那终究是少数,是沧海之一粟沙砾,而助人为乐的正气才是滚滚向前的主流。芸芸众生中,哪个人在千钧一发之时出手施救他人时还会考虑和计较对方是不是给予和给予多少回报哪?最重要的是良心无愧,心安理得便也使然!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李树志,男,河北省廊坊市安次区葛渔城镇蔺场村人。中共党员,1973年参加工作。曾任教于马柳中学、北旺中学。曾获得区,市优秀教师优秀称号和河北省纪检监察系统先进工作者。1991年调入安次区教育局任副股长,股长,纪检组长,正科级主任科员。1985年在廊坊市文联刊物《小城》上发表短篇小说《媒婆》。1993年在中国纪检监察报发表通讯《廊坊市第九小学校长廉洁从政二三事》,后又在廊坊日报发表报道五篇。
2016年退休。近几年在《今日头条》《心灵有约》等媒体发表散文、诗歌等近百篇。特别是2021年7月,在党的百年华诞之际,创作了长篇叙事诗《百年史诗:中国共产党之歌》,把百年党史汇聚到了一首诗中,此诗成为了党史教育很好的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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