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胜作品《父爱如山》
父爱如山
文/张继胜
一个转身,父亲去世就有6个年头了。
人说父爱像一盏灯,照亮我们前进的路;父爱像一把火,温暖了我们心窝;父爱像一把伞,为我们撑起一片天!
父亲给了我们生命,父亲的爱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中华上下五千年,有多少文人骚客用华丽的诗词来形容伟大的父爱。可惜我不是诗人也不是词人,我写不出诗,也填不来词,只有用文字来表达我对父亲的爱。
想起父亲,鼻子总是酸酸的,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对不起父亲。在我四岁时,父母离异,我是跟着父亲生活的。父亲比较内向,为人老实,做事少根筋,又身无技艺,在生产队全凭肩挑背扛挣点工分,养活奶奶、小姑和我。在我刚懂事时,按说应该庆幸沐浴党的好政策,那几年又风调雨顺,粮食丰收,我们过上了好日子。政策开放,允许生产队富余劳动力外出打工,大家各奔东西,纷纷外出,或凭技术,或凭劳动力,各显其能,只要你挣到钱,就不管你是红猫白猫,咬到耗子就是真猫。小姑那时刚出嫁,遇人不贤。嫁那个人自己身无技艺,又眼红别人赚钱,就鬼迷心窍走起了赚钱捷径――贩卖人口。这明明就是违法乱纪拆破别人家庭的事,小姑不从,拒当同伙。被人贩子打的七痨九伤,哭着回娘家诉苦。奶奶是受旧思想影响的人,只知道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夫家的事娘家无权过问。父亲老实,无力阻挡,再加上别人既能做人贩子,陌生妇女都能勾引到手,一定巧舌如簧能说会道。像父亲口笨舌拙的人,岂不是被人贩子三言两语说的哑口无言,哪还有理去阻拦人贩子莫干不法勾当。
人贩子欺姑姑娘家无人与他抗衡,更是肆无忌惮,将姑姑拿出去放鸽子。将不到一岁的表妹扔给父亲,谎称姑姑被人卖了,自己出去找姑姑,其实他是放开手脚去拐骗妇女。父亲是少根筋的人,根本就没有去辨别真伪。或许他知道人贩子说的是假的,他也无可奈何。说,说不过人家。打,可能从来没有想过,因为像父亲这样老实的人,他还是把人贩子当成自己的门客、贵人,怎么会想到用武力去阻止人贩子继续去卖人呢?何况人贩子说的是去找妹妹回来。
父亲无奈,只好把襁褓中还在生病的表妹背回家。表妹不能说话,不知病从何起,久治不愈。我们村条件不是很好,岩弯较多,人多田少。像我父亲这样既无技术,全靠肩挑背扛和靠仅有的薄田谋生的家庭,陡然增加一张口还要无休止的为表妹看病拿药,实在无钱为继。无奈父亲只好东挪西借,甚至变卖家里粮食来为表妹看病。粮食卖了又不够几个人的口粮,父亲又向邻居借粮为生。
苍天有眼,人贩子做作贩卖人口的发财梦,却天不遂人愿。人贩子每做一单,都被有关部门发现。83年严打,人贩子逮捕入监,非法所得全部依法没收,同时被人民法院判刑12年半。本以为我们家从此可以减轻负担,谁知人贩子为强制姑姑做自己的从附,早将姑姑折磨的痨病加身,自己都难以生存,又把表弟扔给父亲。
那时我正读小学,父亲含辛茹苦债台高筑抚养外侄、外侄女,无力向学校交齐我的学费。学校不明就里,以我拖欠学费为由,拒发我课本。那时小学是五年制,五年来,我书本从来没有得齐过,不是缺语文就是缺数学。这样是在读书吗?于是我就开始了调皮,趁老师不注意装怪象,把前排女同学的头发绑在课桌上,老师来上课,班长一声“起立!”前排女同学当然站不起来。我得到的处罚是被老师赶出教室门外。
小学耍完了,当然就无缘初中。其实我是很喜欢读书的,父亲无钱供我上学,我就向小伙伴们借图画书看,不管是大人孩子,只要他手上拿了本书,我就跟在他身后,他坐下来看的时候我就蹲在旁边噌别人的书看。许是父亲也意识到他无力供我上学,内心有愧,见我喜欢看书,在外面看见地上不管是书不是书,只要有字的东西都捡回来给我看。书上有好多字我不认识,我向父亲说,我要本字典。父亲没有答应,默默地拿起扁担,到公社去挑力。我记得公社到我们哪里三里路,小卖部的老板在公社进货,父亲帮他把货挑回来,一百多斤,一元钱。日积月累,终于凑够了,父亲特地到石笋新华书店请教卖书的,哪种字典教人认字多。卖书的对父亲说:《中华大辞海》。父亲花了18元钱买了本《中华大辞海》回来对我说:“儿子,老汉无钱让你在学校读书,我买了本家教老师来教你认字,多认几个字,以后出去闯世界才晓得路回来。”在八十年代的中后期,18元还是挺贵的。我捧着父亲递过来的红色封面厚厚的《中华大辞海》,激动的热泪盈匡。
有了这本《中华大辞海》,我就可以看古装三国、红楼梦、西游记、三言惊奇和聊斋之类的怪异书籍。认不到的字、不能理解的词,就到辞海里去查。年轻的时候我记忆特别好,几本上是过目不忘。看了这些古书,对书上华丽的诗句我张口就能来两句,村民半带讥讽半认真的说我说话变得文质彬彬了。有空就和乡亲们讲书上的故事,有时候还添油加醋把《喻世明言》上的情节挪到《聊斋志异》上去。我家二伯是个老学究,民国时期的私塾生,人称老秀才。他对这些故事也有所了解,他听了说我瞎吹古时事,硬要和我掰扯,时常为故事的情节是不是书上的我伯侄俩争的烟干火冒。父亲在一旁见我居然能和老秀才掰扯古书上的事,心里想肯定我肚子里有“学问”,因为,我们村上当时有好几个高中生,都是我和二伯的忠实的听者。父亲在那一直抿着嘴笑。
外面的世界一直诱惑着我。身边的小伙伴都在外面走南闯北,有的跑广东、有的去福建,或学泥瓦匠,或进合资厂当工人。我跟父亲说:“爸爸,我也出去打工吧。”父亲低着头,吧嗒吧嗒地抽着叶子烟,许久没有说话,我央求奶奶,奶奶也不知怎么回答,把目光投向父亲。父亲直向奶奶使眼色,意思是不让我出去。我晓得他们的心思,我是家里的独苗,又身单力薄,他们怎么舍得我出去打工呢?
无奈,我只好偷偷的拿了父亲的钱,个人私自跑到贵阳。在火车上结识了一个安岳的朋友,他老跑贵阳,在贵阳有人脉。在火车上他见我谈古论今口若悬河,也以为我很有学问,愿意和我交朋友。我就随他一起投奔他的老乡,一个在贵阳南明区喷水池一带包工程的包工头。
几经接触,包工头也喜欢上了我。他见我能讲很多古时候的事,同样以为我是个有大学问的人,非要留我在他身边,做他的仓管员,负责登记建材进货分发帐目。过后我才晓得,那个包工头不识字,工地上所需建材购进发出都是由工人自己写成字条给他,他顺手接过放进兜里,晚上回去由他舅子帮他念,包工头自己慢慢清算。有回工人有意捉弄他,写了句骂他娘的字条给他,他也照收不误。晚上他舅子见到这张字条,当然不能念,包工头以为舅子要贪这张字条的污,非要舅子念。舅子念了,原来是一句骂人的话。这么大一堆字条,也不知是谁写的,急得包工头直骂娘。
包工头的建材仓库在南明街道一条老街,老街上开着各种形形色色的饭馆,茶楼,歌舞厅,发廊,洗浴中心,百货超市。一条破旧不堪的老街,长不过500米,却五脏俱全,样样齐备。到了下午6点以后,老街上开始热闹起来。出来休闲的有当地的市民,更多的是来自四川的民工。街上人头攥动,笙箫喧腾。发廊里亮着紫色的灯光,给人一种神秘的色彩。洗浴中心更是充满诱惑,服务小姐穿着暴露,袒胸露背直接在大街上揽客。斜对面开的那两家饭馆,时常为争抢客源两家老板经常在大街上跳起脚对骂。我每天就面对老街上这样的场景,觉得非常有趣,突然就有了一种将它写下来的冲动感。我没有写过长篇大文,但是在老家经常帮人写信,老家的老人们给在外打工的儿女们写信介绍家里情况,只要她们说个大概,要不了十分钟,我就能写出一封声情并茂的家书来,念一遍老人们听了无不夸我写的好,表达清楚了他们的心声。恋爱中哥们的情书,绝大多数由我操刀,有的在出去打工前,先就让我帮他写上好几封情书揣在身上,恋爱到什么程度就按部就班寄哪封。那些姑娘们看了我代写的情书,无一不把小伙子恋的神魂颠到,飞蛾扑火般的投进了我哪些哥们的怀抱。
用了半年工夫,这篇文章就写出来了。自我欣赏了几遍,感觉良好,取名《风流老街》。像宝贝一样带在身边,工作之余,就拿出来孤芳自赏,也把稿子揉的皱巴巴的。
过了段时间,我从贵阳回家,在重菜圆坝火车站转车,在书摊上看见本《山城》杂志,我买来翻了翻,杂志上载有诗歌、小说、散文、文学评论。我突然想起我包里不是有件宝贝,何不拿去这上面发表?而且是重庆出版的,编辑部地址离火车站不远。我抄下地址,问车站的值班民警这个地址往哪走?民警手指车站外说:把上面梯子走完,是两路口,直过地道口,再向左上方走500米就到。我敲开《山城》编辑部房门,说明来意,把有些皱的稿子交给编辑老师,那个老师一边看我的稿子一边打量我,看了会起身泡杯茶递给我,叫我等他把稿子看完。老师把稿子看完后对我说:这个作品选材上不错,就是写作技巧上欠妥,建议你拿回去到你们广安县文化馆,那里有个文学创作联合会,他们是专门扶持文学创作新人的。你拿给他们找几位有写作经验的人看,看了给你提出修改意见,你整理好了再拿来。
我听了编辑的话,心里高兴的都快要飞起来。从编辑的话里,他肯定了我这篇处女作写的不错,离采用发表不远了。出了编辑,我是一路飞奔跑回菜圆坝火车站的。到了广安,我又一路问到县文化馆,那时的县文化馆在水塘堡街,文化馆接待我的是汤义修秘书长,汤老师连连说:欢迎广安县的文艺青年勇跃来稿。并小心翼翼的接过我的稿子,叫我回家去等待,他马上组织人审阅。
没过多久,白云乡政府转来县文化馆打来的电话,叫我第二天到县文化馆去报到,要开改稿会。这个消息在我们村尤如引爆了一颗原子弹:一个小学生有文章在县文化馆?全村人立马对我刮目相看,有赞场的,有质疑的。但更多的是质疑,我们村那么多高中生都不敢问鼎文学创作,何况你一个经常调皮捣蛋的小学生居然能写长篇大文,鬼才相信。接着村民给我取的“大作家”、“新华社记者”等名号便在村里满天飞。
县文化馆组织的改稿会是下午举行的。参加改稿会的作家们只有钟明全老师我记忆深刻,因为在过后四月廿九日的“广安县文学艺术创作表彰会”后我和现在的《广安日报》副总编苏明朗一起到他家去玩过,所以对他至今没忘。其他的都记不起还有谁了。改稿会上的作家和老师们给我提出了中肯的修改意见,最后汤义修告诉我,这篇文章怎样改还是你自己拿主张,这些作家们的意见你只作参考。我正要告辞,县委宣传部部长蔡世武听说县文化馆正在为本县一个文艺青年开改稿会,立即赶到县文化馆,叫我留下,他要看一下这部作品。蔡部长把我带到县委招待所,安排我住下。蔡部长跟招待所大堂经理说:这是我们县很有潜力的文学青年,纯农民,能写中篇小说。蔡部长的话,引起了在大堂工作的女服务员的注意:啥?来了一个作家!姑娘们放下手里的工作,围着我像看大熊猫一样叽叽喳喳的评头论足。那时候的姑娘们不爱车不爱房就喜欢文艺青年思想品德高尚,只要听说你是搞文学艺术的,就欣赏的不得了。不像现在时代变了,没得钱钱她可懒得理你,你涨得再帅也要先看看口袋。我面对一群漂亮姑娘的围观,早已羞红了脸,躲进招待所为我安排的住宿房间,再也不好意思出来。
第二天蔡部长见了我就说:昨晚我是一口气读完你的作品的,看了通宵达旦。你写的贴近生活,对城乡接合部的一条老街上在改革开放市场经济诱惑力的人性变迁观察的细致入微,故事情节要怎样改你自己有生活,有构思,要根据自己的思路去修改。不要人云亦云跟着别人的脚步走。作家们的意见作只作参考。
这部作品在《山城》杂志上发表后,父亲很是高兴,他坚决不要我再出去打工,自己随二伯家我的二哥一起去修广安四九滩电站挣钱来谋持生计,要我就在家里专门从事文学创作。父亲哪里知道,文学创作只能当业余爱好,当成一种娱乐尚可,何况我是一个无职无业的农民!
看着父亲顶风冒雪在四九滩电站工地上干活,迈着姗姗的步子抬石头修拦河坝。父亲已经老了,无力再从事重体力挣钱来供我完成文学创作梦。我宁愿放下我的梦想,也不愿看到父亲在工地艰难晃动的身影。于是我坚决请回了在工地上卖苦力的父亲,和我爱人一道南下福建,从此走上了打工之路。
现在父亲节到了,父亲早已过世,想起父亲过去对我默默的奉献,那种舔犊之情,不油使我心生敬意。我只能借用网络这个平台,向在天有灵的父亲说――父亲,儿子祝你父亲节快乐!
也祝天下所有的父亲――父亲节快乐!
作家档案
张继胜,四川广安人。年轻时酷爱文学创作,曾发表过《风流老街》、庆香港回归诗《紫荆花开》。迫于生计,上养两辈老人,下供孩子上学,不得不搁笔多年。现基本完成人生任务,再重拾少年时的文学创作梦。写有中篇小说《爱在元胜》上部已投《宕渠风》编辑部,《爱在元胜》中部正在创作中。现发表有《蓑衣记忆》丶《发扬屁股精神,永葆社会廉洁》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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