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年变成了什么味?
没什么好说的,发篇旧文。
腊月二十九,明天就除夕了。
1
小时候天天盼过年,长大之后就不盼了,因为越过越老,叫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二三十年前,大人也盼过年,主要是物质不丰富,过年了才有好吃的,口食之快才能得到最大的满足。
现在小孩子也不盼过年了,因为口食之快在平时也能得到满足。
所以就有了年味越来越淡的说法。
这是物质条件丰富的结果,并不是什么坏事。
至于“年味越来越淡”所带来的文化意义上的担忧,只不过了文化人的无病呻吟。
我们现在讲的过年是农历新年,现在的公历新年叫元旦。
新年是个历法概念,历法就是年月的标识,哪年是哪年,哪月是哪月。
二三十年前,中国农村还把现在我们使用的公历叫洋历,不是太阳的阳,是洋人的洋。
当然,我们现在使用的公历纪年是阳历纪年法,以地球绕太阳一圈为一年,这个阳是阴阳的阳,太阳的阳。在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把阳历新年,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元旦叫阳历年。但这个阳在民间话语体系里还是洋人的洋,是有别我们传统的农历新年。
我们把月亮绕地球一圈叫一个月,原来我们不知道谁绕谁,就是月亮圆一回就是一个月,把十二个月叫一年。
这种纪年法叫阴历纪年法,伊斯兰历就是纯阴历纪年。伊斯兰人不过新年,伊斯兰历的十月一日是他们的开斋节,但这个节日不像我们的中秋节总是在秋天,而是有时在夏天,有时在秋天,有时还在冬天。
这是因为以月亮绕地球一圈为一个月,十二个月为一年的方法计算,一年是354天。而以地球绕太阳一圈为一年计算是365天,差了11天。
我们的老祖宗很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新年不能一会在冬天,一会在春天,一天在夏天。
你比如,去年的农历年是2月15日,今年是2月4日,明年就是1月25日,按照这样11天、11天地推,就能把过年推到秋天、夏天去。
但我们发现并没有这样,因为我们过两三年就会在一年中加一个月,也就是农历的闰年。并总结出19年7润的规律,所以,2021年的农历年并不是1月11日,而是2月11日,因为加上了一个月。
中国传统的农历纪年,既不是阴历,也不是阴历,而是两方面都考虑到的阴阳历。
2
我们现在把农历新年叫春节,春节这个词出现得非常晚,是在1912年,也就是民国元年。原来农历新年就叫元旦。
中华民国成立后,换用了西方的阳历纪年法,把公历1月1日叫元旦,这样农历的正月初一就没法叫了,袁世凯上台以后,便把农历正月初一改称“春节”。端午叫夏节,中秋叫秋节,冬至叫冬节。
民国政府一度想废除春节这个节日,目的是有别于大清朝,向西方学习。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以后,要求自1929年1月1日起,在全国范围内使用国历(也就是公历),废除农历。还规定机关、学校、商店不得在春节期间擅自放假,否则就要严厉惩罚相关负责人。
但老百姓不听这套,该过还过,直到1934年,南京国民政府停止了强制废除农历新年,发文说, “对于旧历年关,除公务机关,民间习俗不宜过于干涉”。从此,民间又可名正言顺地过农历春节了。
为什么这个废除令实行不下去呢?
因为还是农业社会,政府无法对大量的农业人口实施干预。你不让过年也不行,大冬天地在家待着,该过还过。
如果完全工业化,政府说不放假就不放假,估计一二十年下来,这个传统的节日就没有了。
改革开放四十年,是中国从农业社会逐步走向工业社会的过程,但我们没有达到完全工业化的程度,农业还停留在传统农业耕种的水平上,没有实现农业的工业化生产。
这也是我们感觉这个年越来越没味的原因,因为大量的城市人口进入了工业化体系,不能像农业社会一样,这个年一过就是一个月。总是急着忙着地要去上班。
3
为什么说“年味越来越淡”是文化人的无病呻吟呢?
因为这个味不再是农业社会的味了,变成了工业社会的味了,不是味淡了,是味变了。
不再是忙啥杀猪宰羊,而是返乡,是春运。这也是味,只不过我们在这种转型过程中不适应,觉得不对味。
而另一方面,我们过年还多了另一个味道——互联网味,一过年就忙着集五福,抢红包。
我们现在生活中的很多不适应,或者说对传统文化的担忧都是基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转移,而在这个转型的过程中,我们没有进行社会管理转型,也叫政改。
可以说是转型的过程被一根杠子给别那了,这就造成了一系列的问题,比如春运、抢票。
如果从第一代进城的农民开始,他们就能享受在城市居民的所有权利,子女入学、老人医疗、退休养老都和原城市居民一样,早就没有春运了,也就没有现在过年这个折腾味了。
那应该是个什么味呢?
应该是像西方的圣诞节、狂欢节,或者是出现新的、中国式的城市过年方式,而不是现在的“空城记”。
我们一面强调城市化,一面又通过一些政策阻止农村人口真正城市化,结果就是年变味。
有人会说,什么味呢?
韭菜味。
城市化只要农民的钱,而不要农村的人(老人、孩子),一过年返乡大军把城市变成空城,一过完年把农村变成老人和孩子的留守村。
过年吃饺子是北方的传统,吃韭菜馅饺子的意义是长长久久。
而在这个转型的过程中,大部分人成了被割的韭菜。
我要去买韭菜了,有关春节的话题,我们明天接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