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玉 | 安静的香

安静的香
◎ 朱成玉
弦子,你是一首曼妙的歌。
这是毕业的时候,我在送给弦子的日记本上留下的话,在我心里,她一直都是一首歌。
她集聚了世上所有的美好,温暖而优雅,开朗乐观,引人向上。更重要的,她还有一副好嗓子,声如天籁,不论是朗诵还是唱歌,都让人如醉如痴。
和她成为最要好的同学,三生有幸。
或许是太完美,引得上帝的嫉妒,上帝决定从她完美的构成里取走一样东西,选来选去,选走了她的嗓子。
因为患有喉疾,迫不得已选择了手术,从此,她再也无法发出曼妙之音,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怪异的,沙哑的声音。她的天籁之音,只能留存在我的记忆里。
多年之后同学聚会,她并不忌讳自己的嗓子,坚持为我们唱一首歌,《恋曲1990》被她唱得千回百转,各种破音层出不穷,但我们却没有一个嘲笑的,我们含着眼泪听完,我们知道,我们的青春,和她的天籁之音,都已经一去不返。
在这个过程里,我们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点声响。我们安安静静地,怀念我们的青春。
这份安安静静里,散发着一种香,那是对弦子,也是对我们自己,最贴心的尊重。
作家刘心武讲过一件事,七岁的时候和母亲去真武山游览,一段非常险的山路,靠里是陡峭的山岩,靠外是极深的悬崖。小孩子淘气,似乎故意在母亲面前显示自己的勇敢,也尚不懂生命的珍贵,竟然连蹦带跳地一个人在前面“撒欢儿”,悬崖就是他这活泼生命的几寸之外。事后,回想起这段经历,刘心武特别讶异母亲当时的神态,当时的母亲没有呼喊,没有吼叫,只是抿着嘴,无比沉静地望着他。
后来母亲和他解释说,当时如果大声喊叫只会让他紧张,保不齐会出意外。更重要的是,一个生命一生会面对很多次危险,也往往会有故意临近危险也就是冒险的行动,让他享受一下冒险的乐趣也未尝不可。
母亲的安静里,藏着理智的爱。
晓彤是穷人家的孩子,每天中午,父母只给她2元钱的饭钱。孩子都喜欢买些零食的,她也不例外,大热的天,有时候贪嘴,买了一支冰淇淋,剩下的钱就不够填饱肚子了。
不过最近几天,晓彤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幸福着,因为有一家新开业的小饭馆,是一个残疾人开的,由于地理位置偏僻,环境也不算太好,卖的包子比别人家的都便宜。别人家最低都是五角钱一个,他家却是一元钱三个。这样,晓彤每天中午花一元钱就可以勉强吃饱肚子,那剩下的一元钱,就可以自由支配了。
有一次,她走进那个小饭馆的时候,就听到别的同学在背后嘀咕:那里的东西便宜是便宜,就是太脏了,只有穷鬼才去那里吃东西。她的脸就红到了脖子根。从此以后,她总要等同学们都走了之后,才偷偷地钻进那家小饭馆去买包子。
每天中午,她都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老师就问她,不饿吗?怎么总是最后一个才去吃饭?
她支吾着,不置可否。老师就看到了她小小的身影,慢慢地朝那个很少有人光顾的破旧的小饭馆走去。
“晓彤。”老师喊住她,“替我买3个包子回来,我要一边批作业一边在教室里吃。”
晓彤惊讶地发现,老师递给她的是一元钱。一元钱三个包子,只有那家破旧的饭馆才有这个价位!她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多年以后,晓彤做了一名检察官,她在回忆这段往事的时候,深情地说,是老师不动声色的,安安静静的关爱,帮她找回了自尊。
每个人,都可以像一棵树,安安静静守着内心的小小疆土。这份安静里,有诗意和优雅,有生命的启悟,有心灵的感动,暗香流淌,善意盈盈。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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