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颖：咖啡是我的安眠葯·写在2020年始｜随笔

鄢永华：我是妈妈生命的延续｜散文

文/毛颖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不知道有没有谁跟我情况类似——差不多被公认“提神醒脑”的咖啡，被我以“提神醒脑”为目的喝下去后，不一时，就妥妥地睡在了工作椅上。而且，睡得还挺香！

这算不算“逆定理”？

认识的很多朋友，都几乎在15:00也就是下午三点以后，坚持不喝咖啡，包括卡布基诺这样实际咖啡含量很少的款式，说要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

担心晚上睡不着的，女士居多。

跟所有男性一样，在女士面前，我也自然会喜欢表现自己的卓尔不群。

纠正一下——“卓尔”就算了，只是喜欢在女士面前表现“不群”。

是“不群”，不是“岳不群”……

我就说，咖啡是我的安眠葯。

甚至还会说，想睡，不喝都不行。

这不是实话。

但跟实话相去并不算远。

就好比，被问：“你喜欢吗？”我会反问：“是谁呀？”我知道是谁，但真的不喜欢。但我不敢或者说不好意思直白地就说“不喜欢”，于是反问。给对方的感受，跟说实话是不同的，但差距不算大。

这种，我觉得不属于“说谎”，更不算“欺骗”。

“安眠”固然是夸大了的调侃。但的确，喝咖啡，在我，并无“提神醒脑”的功效。

除非“特浓”，入口的一瞬，被苦得忘了包括疲倦在内的一切。但也只是那么一瞬。过后，该怎么还是怎么。

执拗地认为，如果真的是困了，想睡，什么“提神醒脑”的伎俩，都不管用。

同样执拗地认为，所谓“失眠”，俗称“睡不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困、还不困。其余的所谓“焦虑”、“心事”、“兴奋”，都是附带的，甚至有时候，是借口。

说“附带”，甚至说“借口”，好像刻薄了点儿。事实上，失眠者大有人在，而且相当多的他们，之所以睡不着，并不是因为不够疲倦。不然，医学意义上的“安眠葯”，也就卖不出去了。

同样是事实，服正儿八经的安眠葯入眠的人们，大多数睡眠质量都不怎么好。倒是渐渐依赖上了那正儿八经的安眠葯——不服药，不日益增量的服药，便愈发会被困在睡不着的坑里；于是就服药、日益增量地服药，然后陷落于很难摆脱的“亚健康”甚至“病态”……

真是这样！

可见过哪个靠安眠葯入睡的，神清气爽、意气风发？

大概，他们中间，连能够活得乐呵呵的，都不多。

无论如何，吃药这件事，是会搅扰“乐呵呵”的。哪怕那药只是感冒冲剂。

我就很不喜欢吃药。更加不习惯吃药。

而且，很讨厌去医院。即便十分偶尔地去了，也是尽可能健步如飞地速战速决。这其中，担心被那么那么多病人传染点儿什么、小病变大病，固然也是有的；但更多是不想跟病恹恹的他们为伍。

所以，纵使已然年过半百，仍只大概平均2～3年去一次医院（仅涉因病求治，看望病人不算），问诊的一串流程，一直都搞不太清，有些时候，连门儿都摸不着。

相对应地，吃药，也往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忘记“按时”，想起来时，便弥补性地“加量”；甚至努力想通过“加量”尽快好起来，或者，把那些劳什子的药吃完，省得总要惦记。

这种“野蛮”、“不科学”的吃药逻辑，遭到身边所有人反对和担心，但实在难改。至少，到了50岁的今天，还是没能改掉。

安全起见，就尽可能只涉及那些吃多点儿、断断续续也无大碍的柔和的药。

跑题了！

想说的是咖啡，不是吃药。

咖啡不是药。

反正我是这么认为。就像我也认为烟草不是毒物。

最早喝咖啡，差不多是四十年前了，中国女排第一次夺冠（在日本）之前不久。在家里喝的，妈妈给冲的。

妈妈是老师。咖啡是毕业很多年的一个学生从香港带来、当作礼物送给她的。

当时，我以为妈妈知道该怎么喝。而其实，她不知道。

很久很久长大了的之后，才想明白：明明不知道怎么喝，也不去问问送的那个学生，也许是因为“面子”之类的。

好在，摸着石头过河一般，蒙对了——和着开水，再煮一煮，发现很苦之后，再加了副食店买来的定量供应的牛皮纸包装的白糖……

刚要开喝，工作单位离家很远的爸爸，下班回来了。

爸爸那离家很远的工作单位，是保密的研究所，好几千人的那种；有些同事见识过“资产阶级”，爸爸早年上大学时，更有些老师是“资产阶级”改造来的，所以多少比我和妈妈有些知晓，很朦胧地说好像人家喝咖啡还得加奶或者奶粉。

妈妈当即就给驳了，说奶粉多贵啊，别糟蹋。

所以，我的第一口咖啡，是传说中的“黑咖啡”。

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是更喜欢喝“黑咖啡”。

那次喝了以后，就没再喝了。

其实比奶粉贵得多的那一大瓶咖啡，放置到“板结”，最后在几年后搬迁时，被很舍不得地丢掉了。

那第一次少年时候的喝咖啡，没什么味道的特别印象——既无好感，也无恶感。

至于“功效”，提神也好，催眠也罢，都没印象。

不敢说“没有”，只是“没印象”。

再喝咖啡，是高三了。

那可真是为了提神。

那时候，全家人都已经知道，咖啡比奶粉贵；也都知道，喝咖啡加的糖，应该是方块的那种。反正刚出现没两年的电视广告是这么演的。

还是“印象”——为提神而喝咖啡，似乎并没收到多少效果。该打盹儿还是打盹儿，该做不出的题，也还是做不出。

倒是同期，偷摸地发现，烟草，具体讲，是HILTON香烟，那份熏人的苦辣，似乎在写作文时，能带来一丝丝灵感。

真正“喝上”咖啡，也就是俗称的“上瘾”或者“习惯”，是28岁以后了。

那时去了外企工作。

外企是法国企业。

法国人喜欢喝咖啡，而对美国人更青睐的可口可乐嗤之以鼻。

公司里，雀巢速溶咖啡随便喝，想喝多少有多少。进入新世纪后，总部和大一点儿的办事处，都添置了咖啡机，咖啡的品种、味道，更远胜雀巢速溶咖啡。

那时候，应该已经算“喝上”了，于是愈发放纵。

简单说，在法国人及其企业的“教唆”下，我变成了咖啡的“嗜饮者”。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自己对咖啡的特别反应——催眠。也可以说——安神。

刚发现时，有点儿担心，害怕有什么病症，以至于在咖啡面前，跟太多人正相反。

后经高人点拨，就释然了。

高人是那家法国企业中一位醇厚友善的老大哥。

点拨的内容是——每个人都有点儿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每个人，在医学概念上，也都不完全“正常”。如果觉得咖啡不好，不喝就是；如果觉得好，那么恭喜你，可以因为那一点点“不正常”，而能够24小时都享受它。

那位睿智的老大哥，是程序员出身。

程序员最擅长的逻辑，是这样的——在某一设定条件下，会有“是”或“不是”两种推演结果；“如果是”，则怎样怎样；“如果不是”，则另怎样怎样……总归，会有“后来”；总归，会由那些“后来”，导致“结果”。

在这个逻辑中，没有“此路不通”，也没有“无穷无尽”。

喝咖啡的事，比起编程序，我觉得，简单多了。

正如生活中的很多事，我觉得，其实也都挺简单的，只不过我们觉得复杂，有些时候，有些事，因为这种“觉得”，反倒把简单的搞复杂了。

一旦复杂起来，就难免担心、焦虑。

特别是被自己有意无意搞的复杂了，就更会担心、焦虑。

担心着、焦虑着，就可能睡不着、睡不好，醒着的时候，也没多大精神。

跟喝不喝咖啡，几点或几点以前喝咖啡，关系不大。

咖啡和茶一样，只是一种有特色的饮品。有的人适合，有的人不适合；有的人会感觉到某种功效，有的人感觉不到，也有的人感觉到了与众不同的功效。

这不是咖啡的错。问题肯定在“人”身上。

咖啡再怎么变，也还是那些成分。

人跟人之间的差异，却丰富、多样、悬殊得多。

有人从过街天桥摔下去，拍拍屁股就走了，啥事儿没有；有人闻一下切开的黄瓜（不用吃）就浑身起疹子；还有人，这样两个极端，都在ta身上……

我媳妇一闻咖啡的味儿就心脏不舒服。

我喝半升咖啡，除了肚胀，其他没任何反应。

那么，在我们这个小家庭里，所有咖啡，就都归我了；喝的时候，离她远点儿就是。

谁也不妨碍谁，各取所需，我们都过到快要“银婚”了，总共真正的吵架，两只手十根手指都还数不到，其中关于咖啡的，一次都没有。

我说：“我怎么一喝咖啡反而犯困哪？”

我媳妇就说：“那就睡不着的时候喝。”

就这么简单！

真的、就是——这么简单！

退一万步——我对咖啡的特殊反应，可能真的是“有病”。

那么，能查出来么？

查出来，治得好么？

治得好，能怎样？

治不好，又会怎样？

所有这些问号，要想都有答案，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还有金钱；不知道要去多少次医院；不知道会吃下多少这样那样正儿八经的“药”，以及对所有“药”的“中毒”和“抵抗”；更不知道，会因为所有这些，增添多少焦虑、烦恼。

那样，日子会变成什么样？我又会变成什么样？

反正，我是没那个耐心去追究、寻求。

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还有好多想写的都排不出适当的时间去落笔呢。

时间过得飞快，都2020年了，哪还有工夫去纠缠那些有的没的！

所以，该照旧，依然照旧；该更新，赶紧要去更新。

50岁，是可以照旧也可以更新的年纪。

我决定，先喝杯咖啡，然后——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