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自传】寻草记——一只“苦羊”的征程10:复课 | 楼晨
六九年九月,我上四中了。文革停课了二年多,积压了二届学生。我算六七届小学毕业生,分在四中初一四班,整个年级有八个班。
从形势上讲复课闹革命,实际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课。老师仍称为臭老九,不能上台给大家讲课,每个班选几个学生先听老师讲课,然后再由学生给同学们上课。
曾记得我们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名叫施正武,呵呵,一个男性名字。她是武汉人,说话声音哄亮,走路很有气势,造反派不敢拿她怎么样,同学们也有点怕她。
我和同院的金XX被选为数学课代表。各班的课代表集中起来,每星期听老师讲几节课,然后给同学们上课。
我胆小,不敢上台当小老师讲课,就由金同学给大家讲。
班上乱哄哄的,金同学讲的很简单,有的同学听不懂,就七嘴八舌地瞎问,金同学有时回答不出来,接着班上就一片大乱了。下课后,有的女同学追着问他,他也不理,同学们就议论他“傲的啥”!
初一数学课中一个正负数加减法还没讲完,学校就安排学工去了。
先是到机床厂搬铸造好的铁块,从露天地搬到厂房里。我力气小,搬沉重的铸铁块只能走几步停一下,搬到厂房要歇很多次。这活没干几天,我们就被转移到保温瓶厂去了。
文革前,由于徐州有丰富的煤炭和矿产资源,加上四通八达的地理优势,是国家的产业基地,重工业和轻纺工业都很发达。很多产品在国内都有很高的知名度,徐州保温瓶就是其中之一。
在这里我第一次见识了保温瓶诞生的经过,体会了工人阶级吃苦耐劳的精神,看到了热火朝天的原始工作景象。
在三四百度的炉火旁,全是男工师傅们赤着膊,用钢管从玻璃溶液池中搅出一块,马上就用嘴对着管子吹气,边吹边旋转着吹成大小二个瓶胎,然后将瓶口封在一起,通过生产线输送到我们车间。
我们用竹笺子从沒封底的两层瓶中间均衡地塞进三个小胶木垫子,以固定两层瓶的间隙,再放回生产线上。
接着由男工们再把瓶胎放在炉上烧红,将外层底封死,但留一个小尾巴抽空和灌银。
整个过程几乎全是手工操作,每项工序都需要熟练、技巧和体力。
生产任务很紧,记得我们还分了早班和中班。我们学生每人也作为一个工,生产线过来的瓶子必须随时拿下来塞好垫子,如果不抓紧,跑过去一个瓶子,工人师傅就会大声呵斥我们。
车间里空气混沌及闷热,冶炼玻璃的气味、灌银的气味以及各种材料热处理的气味混在一起,一个班下来感觉像过了一年似的,气也喘不过来,头昏脑胀。有时觉得真的熬不下去了......。
可工人师傅却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干着,没有怨言和厌烦,他们不怕苦、不怕累,认真工作,不出次品,少出次品的负责任的精神,使我终生受教。
就这样,我们硬生生的在那干了好几个月!
在四中仅仅一年时间,在学校的日子屈指可数,初中文化知识基本没有学习到,到工厂劳动锻炼是主要任务,从而也让我初尝了劳动者的辛苦和光荣。
接着,我们就到了毕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