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年前,他打赢了一场防疫战,用的方法跟今天如出一辙
1910年冬天,正在天津担任陆军军医学堂帮办的伍连德,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是否要舍弃安逸的工作,去东北抗击鼠疫。
伍连德很受袁世凯的器重,如果继续留在天津,前途不可限量,而正被鼠疫席卷的东北,已成为死亡之地,去了随时有丧命的危险。
清政府外务部官员施肇基,焦急地向伍连德说明情况:“日、俄两国以防疫为借口,要求进驻东北瓜分土地,万不能同意……但是,东北没有精通现代医学知识的人才,如果任由疫情蔓延,东北大地将变成人间地狱!”
在这个民族生死存亡之际,伍连德怀着赤诚的报国之心,踏上了前往东北的火车。
要想根除鼠疫,就要弄清病毒的源头和传播途径,根据过往案例,鼠疫杆菌都是由老鼠传染至人体,所以爆发地会出现大量死老鼠,但这次东北的情况不同。
这次鼠疫爆发的时间是1910年10月,两个从俄国回到满洲里的伐木工,相继出现发烧、咳嗽、吐血的症状,最终痛苦地死去。此后,疫情由满洲里席卷至整个东北。
当时临近春节,返乡潮来临,东北密集的铁路网为病毒传播至全国各地提供了条件。
在整个过程中,病毒体现出强烈的“人传人”特征,与鼠疫的“鼠传人”迥然不同,可见,这种病毒并不是传统的鼠疫。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伍连德决定解剖一具患者的尸体。由于此行为与中国人“入土为安”的观念相悖,他不得不顶着巨大的压力秘密进行。
1910年12月27日,哈尔滨傅家甸的一名女患者,成为东北鼠疫中第一具被解剖的尸体,伍连德从其肺部提取的血液中,培养出了鼠疫杆菌。
由此,伍连德确定此流行病的确不是传统鼠疫,它是通过人际传播,感染患者肺部,所以,被命名为“肺鼠疫”。
但是,法国著名医生梅斯尼却反对伍连德的这个判断,他是北洋医学堂的首席教授,曾成功地在唐山等地控制鼠疫。
梅斯尼坚信,鼠疫病毒没有能力“人传人”,因此,他拒绝佩戴任何防护措施,与4位鼠疫患者进行了接触。但不幸的是,6天后,梅斯尼病逝,他的尸体中被检测出了鼠疫杆菌。
伍连德的结论被证实了,所有民众都戴上了“伍连德口罩”,这是一种使用双层纱布、内置吸水药棉的简易口罩,极大地隔绝了飞沫传播途径。
在伍连德的主持下,哈尔滨傅家甸地区被划分为四部分,委派专人监督,所有感染者都被送往新建医院治疗,密切接触者被隔离,各家各户每日定点消毒。
伍连德申请征调了1160名士兵、600名警察,严格控制人员流动,在每个重要关口设防,持有特别通行证的居民才能进入。
他还将医院分为疫症院、轻病院、疑似病院等若干种,以便为不同病情者提供针对性治疗,避免患者间的交叉感染。
全国各地区纷纷效仿,迅速建立起了类似的防疫体系。
但奇怪的是,感染人数的下降趋势并不明显,伍连德觉察到,防疫工作仍有漏洞。
他层层排查,终于发现疫区露天的停尸场正是问题所在。东北的冬天,土地被冻得僵硬,很难挖坑,感染者的尸体被草草堆放,无形中成了巨大的传染源。
处理感染者尸体的最好办法,就是将其焚烧。但是,对当时的民众来说,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伍连德考虑再三,只能请政府直接下令执行。
伍连德后来说,这是整个抗疫过程中“最紧张的一幕”,一是焚烧工们面临很大的传染风险,二是情绪激动的死者家属随时有可能来闹事。
幸运的是,在多方的努力下,这件事总算顺利完成了。
此举的效果立竿见影,第二天,死亡人数就从183人下降为165人,此后逐渐递减,直到变为0。至此,东北鼠疫被完全扑灭。
1911年4月3日,伍连德在奉天(今沈阳)举办了一场“万国鼠疫研究会议”,这是中国首次承办国际学术会议,为世界传染病防治做出了巨大贡献,伍连德也被誉为中国卫生防疫、检疫事业的创始人。
1935年,伍连德进入了诺贝尔医学奖的提名名单,他也是第一个被提名诺贝尔科学奖的中国人。
梁启超曾评价说:“科学输入垂50年,国中能以学者资格与世界相见者,伍星联博士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