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 最好的阳光
【绿色小恐龙】
去报到的时候,我穿了一身牛仔服,一头短发咋着,像个绿色的恐龙。后来发现,我是最小的,小恐龙。
我们宿舍特别乱,第一次卫生评选是最差的,我们找辙说,是因为突击检查。为了一雪前耻,第二次检查前,我们把所有东西都掩藏起来,提前几个小时就撤离,还把窗帘拉起来。
我是最后一个走出宿舍的,关门前,我伸进小脑袋,看了一眼,静谧整齐,风吹帘动,那个干净啊,把自己感动得不行。果然,那一次,我们是最佳宿舍。
多年后,我们回到校园,想寻找当年的宿舍。一路走,一路争,讨论那个生物楼是在宿舍楼前,还是楼后。结果,这里已经盖了新楼,我们只能朝着原来宿舍的方向站了站。
【对爱情的好奇】
当年的我智商和情商都不够高,理解爱情尤其困难。但就像那个对自己宿舍探头探脑的小恐龙一样,对于爱情总还是有很多好奇。
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张明信片,就是上面写满各种格言式话语的那种,上面写了一句“有时爱是因为寂寞”。我就一根筋地问,爱不就是因为喜欢吗,怎么还能因为寂寞呢?
姐姐们用了各种各样的表达方式把意思掰开又揉碎讲给我听,尤其是叶子。
叶子总是在下铺坐着,大气安静,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但像个情感专家一样频有金句,点透人生。遇会心处,又会发出不似淑女的高亢笑声,暴露了她骨子里的强者气质。
卧谈一晚上,我仍然不懂这个爱是从哪里滋长的。那时,此类字面上艰深的爱情问题和班上种种渐生的懵懂情愫是在我理解范围之外的。
等到我稍被启蒙,大家就要离开对我的培训了。此后的我,只能在感情的道路上自己摸索,再也没有谁能给我谆谆教诲了。于是,我一直不敢实践。
【一直神秘的大姐】
大姐很上进,经常报各种学习班,但总是透着某种神神秘秘的气质。有一次,她和我说,她学了一种速成绘画,一节课就能画出人像素描,这让我更敬重她了。
大姐带着我闯到隔壁大学去推销东西,结果撞到了人家学生会主席的宿舍里,不仅没有卖出去东西,还告诫我们下次别来了。
我去过大姐家乡,一个烧鸡很好吃的地方。大姐在家里是老小,但在宿舍是老大,神秘大概是觉得我不走心、不成熟,很多事情和我说了也不懂。
这次重聚,大姐因为某种神秘的原因,没有到场,一如当年的神秘。
【互换了身体的二姐和熊猫】
聚会的第一晚,先到的二姐和熊猫一起去车站接我们。我先到,一堆人,看不到她们。于是我大叫她们的绰号。果然,两人在人堆外,观察着,以为占据了有利地形就会目光如炬。哈哈。
我对着胖了好几圈的二姐和瘦了好几圈的熊猫,一边惊异,一边打趣,说她们定是互换了身体,一点没有经年未见的生疏感。
二姐在我眼中是个半仙儿,这是绝对的好话。冷幽默,人通透,有担当,算账和算卦都极擅长,尤其对我这个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数盲来说,这一点,足以让我仰视。
她教育我的时候,总是穿着一件长款的牛仔西服,非常帅。后来她和我说,那是她妹妹要和她换的,原来她的是短款。我脑补了一下,如果是短款,大概没有那么拉风。
家里有一个当年二姐送我的手工拼接小钱包,红绿色搭配的,我很喜欢。是那种很深沉的红绿,一点也不浮夸,就像二姐。她说,我跑到她家里,总缠着人家爸爸和哥哥下象棋,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熊猫爸爸是肉联厂的,所以胖胖的,很可爱。喜欢穿那种垂缀感、设计感、女人味都很足的衣服。那时,我总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二小子,走在她身边,就像个保镖。
她总是糊里糊涂的,有一次,无意在一个好久不穿的衣服里找到了笔“巨款”,简直有种中了头奖的惊喜。我想,以后我乱放,也希望在无意中发现几张钱的习惯就是渊源于此。
【图书馆旁的湖】
我们兴奋地在校园里游走,看当年的影子。如同当年一起结伴去图书馆,占座、看书,图书馆旁的湖真美啊。
运动场已经被看台拦住,里面在踢球。雪莲是我们那届的百米女神,运动会来了,她朝我跑来,我伸手和她打招呼,居然。近距离看着她专注于速度的脸,我只好讪讪地缩回了手。
就像她的名字,雪莲是个很稳的姐姐,情绪总是维持在不疾不徐的中间状态。可一次,我发现雪莲哭了,我手足无措,既不会安慰,也不会开解,还不如几年后她买给我的那支小牛玩偶管用呢。
一到冬天,教室有很大的穿堂风,我就会把冰凉的手指伸到小苑的后脖子里。暖意传来,接下来就是小苑弹起来,然后我就坏坏地傻笑。她很宽容我,因为我总是这样。我觉得,那是我和她友爱的表示。
照片中,小苑穿着我的裙子,向学校大门走来,像个仙女一样。我和爽说那是我的裙子,她一点也不相信,好像我一直就是那个带着如溥仪一般的黑墨镜,穿着大西服的二小子。
【单句循环】
我喜欢带着耳机唱歌,而且总是循环其中一句,我自己从没听过。但这个习惯,现在有时候在地铁里还继续,我想那么吵杂的地铁里,应该不会扰民,结果有一次,旁边的乘客还是善意地提醒了一下我。
由此推断,那时对她们一定是摧残得不轻,不然那么爱我的七姐不会断然提醒我,让我以后尽量带着耳机多唱几句,不要单句循环。
【刚刚好】
多年后,我们聚会,重新卧谈,有关爱情,主题改成了该如何和另一半既有效沟通,又保持自我。
虽经年不见,但一相见,就会发现变动世界中那些没变的东西一直在那里。
说话、微笑、着急的样子都和当年一模一样,变化的也许是身材和经历,但依然没变的是品性中的香气,还有,仍未成熟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