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这些数据都不高啊！”我站在宁波市乐味果业有限公司新添置的C82无损伤分选设备的数据显示屏前，看着一个个红美人坐在松软的杯垫之中穿过后的显示数据，糖度多在12%~13%之间。“这个数据是全果汁的糖度，跟我们平常用测糖仪测的某一点的数据差别还是挺大的。”杨荣曦应道。他是《红美人，还能红多久？》的男主角。两年前就任象山县柑橘产业联盟秘书长时就提出象山红美人要购买无损伤分级系统，进行产品分级，实现优质优价；两年之后，他身体力行，自己创办企业，花重金从日本购买无损伤分级设备，创品牌，走市场。“如果按全果汁的糖度比较的话，误差只有0.2，在使用前我们要用500个果子的数据进行建模，但跟我们平常用的单点测定的数据比较那就差别大了，这跟红美人的特性也有关系。”说完，杨荣曦从设备上随机拿下一个果子，显示屏上显示的是糖度13.8%、酸度0.76%，然后用日本的手持式数显糖度计先测了赤道周边的两个点，分别是14.2%和14.3%，再测果顶和果底部位，显示数据分别是11.8%和16.7%。
“差别这么大？”我原来预估果实上下的糖度差距是2个百分点。“对，红美人果实内部不同部位的糖度是不一样的，可以相差4~5个百分点，所以我们经常看到朋友圈发出来的果实糖度测定有多高，其实都是单点糖度，并不代表全果糖度。”我笑了一下，因为我发朋友圈的糖度照片也是这么干的，会挑最甜的一个点测定数据来显示一个果实有多甜。“怎么分级呢？”我指着拥有14个出口的分级档问道。“根据外观、大小和糖度三个指标进行分级。”杨荣曦解释道，“先根据外观进行一个简单分级，把有明显瑕疵的，包括色泽不符合要求的淘汰果先挑掉，然后上分选线分大小和糖度。目前的商品果大小分4档，275克~350克（8个装）、225克~275克（10个装）、185克~225克（12个装）、150克~185克（15个装）；糖度分3档，分别是11%~12%、12%~13%和13%以上，11%以下的就不进我们的包装箱了。”
“没有15%以上的？”我曾经把糖度15%以上的红美人列为极品水果。“按照这种全果汁的糖度，13%以上占的比例其实也不高，小果占的比例会高一点，如果大小果全部放在一起13%以上占的比例也就20%~30%，再去掉一部分有外观瑕疵的话，真正能达到13%以上精品果标准的比例，可能不到10%。”“那怎么定价呢？”我指着办公室中展示的各种样式的包装箱继续问道。
“我们以糖度作为主要定价指标，分为三档，5斤装的价格分别为298元、228元和168元。但从今年操作下来发现这个定价系统也有问题，因为对绝大多数消费者来说，同样糖度，他喜欢大的，所以造成大果缺货……”“如果13%以上的大果和12%~13%的小果，哪个更受消费者欢迎？”我问得更直接一点。“还是大果受欢迎，哪怕糖度低一度。”杨荣曦无奈地说。“还是喜欢大的。”我会心一笑，因为我猜得出结果，自从上次从海升得知他们花了几千万购买的无损伤分选设备因为市场的缘故，没有进行糖度分级，这让我怀疑这种曾经被我推崇为“中国果业标准化切入点”的无损伤分级系统的现实意义，所以接着又问正在进行时的杨荣曦：“你觉得市场对糖度分级的需求度有多高？”“对消费者来说，大小的烙印太深了，改变这个现状需要一个过程。”杨荣曦第一话差不多坐实了我的担心，“从目前来看，带礼品属性的，这种效果是比较显著的，需要送礼的这部分消费者只要尝过糖度13%以上的都会要这个规格，因为对他们来说，200元一盒和500元一盒是没有多大区别的，这部分产品在价格方面还是有空间的。”
“我担心的是，本来精品盒里可以把所有符合外观要求的全部装进去了，现在剩下来的、糖度相对比较低的这部分果实你怎么弄？”“这一档我们卖168元一盒，现在卖得最好的就是第一档。现在销售压力最大的是那批果子糖度高、果形小的，因为受传统消费习惯影响，送礼的不能接受果形小的。这个观念我们想接下去慢慢把它改变。”“反而是糖度13%以上，果形比较小的这批最难卖？”我猜到了问题，却没猜到结果。“倒不是卖不掉的问题，而是价格的问题。”杨荣曦笑着说。“我觉得13%以上的小果你们可以做啊。”我转身跟雨露空间的沈晓东说，他刚好也来象山找合适他们门店销售的红美人。“15%的小果多不多，我全要，有多少要多少。”沈晓东一下子把糖度标准提高了2度。“15%以上没几个的，要到1月份的时候才会多起来。”杨荣曦一口回绝。
2017年测到的红美人糖度最高值
“为什么你光做14%以上的？为什么不能分等级做？门店不也分等级卖的吗？”我疑惑地问道。我多次去过雨露空间的门店，一般产品都会按照不同标准分为A、B、C级。而且让红美人全果糖度达到15%或者14%以上那是非常难的，我走过的红美人种植园也只有温岭万邦斌在2017年的时候能达到这个标准。“雨露空间的红美人标准就是14%以上。”沈晓东解释道，“14%以上叫红美人，14%以下就叫爱嫒。如果是13%以下的，象山红美人的价格和四川爱嫒是没得比的，我卖便宜的，肯定卖爱嫒，爱嫒这种小果二三元钱一斤多得不得了。那红美人既然要高价肯定要高品质。”“相当于糖度达不到14%以上的红美人在市场上是没有优势的。”这也是我一直担心的问题。经济再怎么发展，礼品市场都会饱和的。
“所以我觉得象山红美人必须要对产品进行分级，通过分级把差的那部分产能淘汰掉，或者说把象山红美人的产能进行整体提升，生产更优质的果。如果不淘汰掉那部分落后产能，那象山红美人的牌子要砸掉了。”杨荣曦应道。这也是他花重金引进这套设备的价值所在。
但反观包括象山红美人在内的整个中国果业现状，我也担心“劣币驱逐良币”的逆淘汰现象的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