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说 | 开学第一课：真正的生命教育，在医院

独立思考，终身学习

夏去秋来，天气转凉。一不小心，我就感冒了。希望各位读者及时加衣，注意保暖。

不头疼，不发烧，就是打喷嚏，多半是着凉带来的过敏。这点症状完全不算得病，但确实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节奏和质量。这不，我一边攥着纸巾敲键盘，一边喝着热水。

人不中二枉少年。小时候，总觉得自己未来可以成为盖世英雄，学董存瑞炸碉堡，学黄继光扑枪口，能够像革命先辈一样，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下宁死不屈，马革裹尸。

没想到，一路走来，我的命运和医院牢牢绑定着。因为结结实实挨过几次病痛，我再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如今，我到了“不敢打开体检结果”的年纪，终于认清，自己本质上，还是凡人。

一

生老病死，人皆有之。生命中第一次疼彻心扉，在自行车上。

妈妈蹬着自行车，我坐在后座上东张西望。一走神，腿一抖，脚就搅进了车轮。车差点摔倒在地，我疼得哇哇大哭。

还好，车速不快，骨头安然无恙。像这样的“人脚进车轮”事故，发生了好几次。现在回想起来，幸亏坐的不是摩托车，否则我现在走路肯定一瘸一拐。

再往后的周末，我经常坐火车往返于邢台和北京。当时去北京的Y512是蓝白相间的双层空调硬座车，回邢台的T145是红色涂装的硬座车。

那时候，我喜欢到北京肿瘤医院的鱼池，盯着小金鱼游来游去，还瞥见水面上倒映着的人像。

那时候，我很好奇，为什么这些人像，都是光头呢？这些叔叔阿姨这么年轻，脸和皮肤这么苍白，头发去哪儿啦？

上小学时，班上总有一个女生找事儿。某天上午，我忍无可忍，用上学了两年的跆拳道，一脚踢向女生的左脸。当天中午，女生家长就找上了门，我被狠批一顿。好处是，动武之后，班上再也无人给我捣乱。

到了初中，某天上午，后面的同学推我一把，我的胸口直接撞上凳子的棱角。稍一吸气，稍微大点声说话，肋骨就疼，直到高中。

还有一天，我遇到“鬼压床”。那天上午，我感觉脸上发烫，一测体温，38.5℃。身体虽然难受，心里可高兴坏了，终于可以请假在家休息。

中午到家吃药，喝水，躺在床上睡午觉。一觉醒来，发现身体仿佛被定住了，除了眼珠，手脚腿胳膊都动不了，头在荞麦枕上，却感觉一直在下坠。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

到了衡中，很奇怪，身体反而变好很多。有三次，发着烧，吃着药，仍在坚持学习，一边擦鼻涕一边考试，成绩竟然还不错。

大三的寒假，我侧躺在手术台，接受胎记切除手术。先是理发，再打麻药，局麻起效后，感觉自己少了一块头皮。

最刺激的，是听。听手术刀割肉，呲的一声，头皮被划开。手术刀在头皮上滑来滑去，像老师在作业上划对勾。缝合后，我在家休息一个月，头皮整整紧绷了一个月。

最难受的，还是大四时的颈椎疼。最疼的时候，小便时不能低头，一低头就感觉脖子要断。

最可气的是，别人的不理解。别人总觉得，不就是颈椎疼吗？年轻人身上很常见啊，好好休息缓一缓，不就可以了？那段时间，表面上我是正常人，但实际活动能力，等同残废。

我至今难以忘怀，我爸给我传来了别人的聊天截图，以此说明我是无病呻吟。那个自称是医生的人说，颈椎曲度变直临床上很常见，不用大惊小怪。

那一瞬间，我真的想跳楼。怎么会有这么冷血又刻薄的医生啊！你逼死我算了！

最麻烦的，也是颈椎疼。求医问药，自学康复，一年后才明白，颈椎出问题的病因，可能不在颈椎本身。可能在肩膀，可能在背，甚至和腰都有关系。找准病根，有针对性地进行康复训练，症状很快就缓解了。

二

一进医院，就身不由己。

维持生命，去除病痛，恢复健康，第一关，是钱。第二关，是人。

因为经费不足，张桂梅老师至今难过。当年，有个孩子胳膊上长了颗肿瘤，疼得要命。怕孩子的肿瘤恶化，但又真的实在拿不出钱做手术，那段时间的张桂梅，压力特别大。

手足无措之后，张桂梅求上了中医院，只出一针麻醉钱，手术费由医院捐赠。消炎针、止疼针一针没打，只能吃去疼片。从手术室出来，张桂梅只能抱抱他，孩子疼得直哭。张桂梅说，那咱打针。孩子脱口而出：“妈妈，你没钱。”

我爸的励志演讲，一直赤裸裸地向同学们揭露着现实的残酷。有人不理解，你让孩子们刻苦学习考名校，就是为了在得病时获得校友捐款吗？你也太狭隘了吧！

其实，哪里狭隘了？能生存，才有生活。在得重病时，一个家庭的真正实力，会淋漓尽致地展现。你可以住在鹤岗，骑自行车上下班，吃自己种的菜，穿便宜的衣服。你可以在方方面面降低物欲，简朴生活，但你不能不治病吧？

疼痛，真的会让人原形毕露，直击人类最脆弱的一面。读书时，我们的语文教育总是赞美“安贫乐道、淡泊名利”的高洁之士。但现实中，在病痛面前，任你是谁，都会全力以赴，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治病买命，消除病痛，这就是人的求生本能。

一得病，生活原形毕露，家庭兵荒马乱。孩子一生病，最心疼的是父母。现实中，无数父母平时省吃俭用，一到孩子突然生病，就会心急如麻，四处求医，花钱如流水，只为孩子康复。

小胡说交流群里，一位妈妈讲述道：

老二早产，生下来又黑又瘦。满月去体检，医生怀疑有问题，让去抽象化验，说可能是肝炎，让去市里。市里儿童医院检查完，非常肯定地说是肝炎，让去传染病医院。

父母当场吓坏了，随口说道，我们去北京给孩子治吧。医生说，你们是有人，还是有钱？北京住院是你们想住就能住的吗？不能等，孩子等不起。

听了医生的，父母赶到市里的传染病医院。这里的医生说，肝炎类型排查很难，至少要抽10管血。孩子太小，根本没有这么多血，你们还是去北京试试吧，毕竟北京经验多。

到了北京，知道北京儿童医院肯定住不进去，就去了儿研所，也没有床位。儿研所的医生让去空军总医院，空总医生让把孩子放在病房里，家长每周去看一次。

孩子妈妈舍不得，十分恐惧，因为刚进科室，就听到医生通知另外一个家长来医院接孩子，孩子没有救活。爸爸控制不住，哭着吵道，不把孩子放在这里，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后来，打听到北京儿童医院旁边，有家不能报销的私立医院，会有北京儿童医院的医生来坐诊。半夜赶到，一检查，发现辗转于各大医院的孩子，又感染了轮状病毒。

看了之前的化验单，医生说，不知道你们那里的医生是根据什么指标，诊断孩子是肺炎，我看不出来，明天再重新检查。第二天，结果出来，医生说，孩子好着呢，就是单纯的黑，什么事情也没有。这位妈妈说，4天住院，花了3万多，没有心疼过钱，高兴得都快哭了。

万幸的是，这几位医生都没有盲目诊断，盲目开药。假如中间有医生截住，上来就直接输液打针，这个家庭可能会抱恨终生。

三

群里，有位妈妈发来了聊天截图，说自己气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聊天中，儿子说，游戏没有错。有人玩游戏上北大，有人玩游戏考不上高中，错的是人。就像枪是无罪的，开枪的人有罪。我们应该抓人，而不是禁枪。

我说，有人经常抽烟喝酒熬夜吃肥肉，照样活到七八十。要不你也试试，看看你自己能不能活到七八十。你去试试，你玩着游戏，能不能考上北大，能不能考上985？

可惜，人生是张单程票，健康不能试，生命不能赌。和教育一样，医学有太多不确定性，人与人的身体差异可能会很大。

人生最漫长的时光，是等待机器打印各种报告单。体检的、化验的、X光的、CT的、核磁的，个个都能要命，都可能预示着生命的转折。

医院，是最能体现人生百态的地方。孩子是否孝敬父母，父母是否年轻时注意保养，家庭有多少钱，有没有背景和关系，治疗时运气如何，人性的善恶美丑，生死面前的喜悲，都能在医院一览无余。

今天是2021年9月1号，是开学的日子，也是神兽归笼的时候。

真正的生命教育，在学校外，在公司单位外，在医院。

希望所有神兽，都能认识到到生命的脆弱，体会到生命的可贵，将心比心，同理共情，不要伤害他人。假如我能穿越回过去，我肯定不会再一脚踹到人家脸上，太危险了。君子动口不动手，更不能舞刀弄棒，这是校园生活的底线。此外，生活中，不要触摸电线，不要横穿马路，不要靠近水域，不要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希望所有神兽，都能及时接受性教育，了解生理常识，保护好自己。在各地产科，都能时常看到未成年孕妇。性安全，是青少年健康成长的底线。男孩子，要管住自己的肢体，更管住自己的嘴，不要出口成脏，侮辱女性。女孩子，要多一分警惕，小心陌生人，远离各种花言巧语，特别是在网络聊天时。遇到奇葩，有相关困扰，及时和父母沟通。

希望所有神兽，都能感受到神兽父母的不易和真诚。父母可能忙，可能跟你有代沟，可能对你苛刻了些，可能总是说教，经常和你吵架。

在你眼中，父母太古板，out了，没有诗和远方，不懂年轻人的浪漫和激情，只知道催你做题、考大学、恋爱、结婚。

养儿方知父母恩。你现在可以不理解、不耐烦，但是希望你记住，世界上唯一可能不惜一切代价救你命的，只有你的父母。你的游戏，你的明星，你的兄弟，你的对象，你的领导，甚至你未来的老公老婆，都大概率做不到这一点。

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希望各位大神兽、小神兽，新学期新快乐，忘记过去所有的不快，善待自己，理解彼此，不沉迷手机和游戏，养成健康习惯，自由书写生命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