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春生专栏】传奇小说:怪医

怪  医  □黎春生

黎春生,网名“灵台方寸山”和“灵狐”。陕西略阳县白雀寺镇贤草沟村人,长期从事语文教学工作,酷爱文学,尤其喜欢小说和古诗词。90年代开始小小说创作,有作品在多种刊物发表。2012年开始古诗词创作,在《中华诗词论坛》《陕西论坛.诗词歌赋》发表。

  兴洲城财主胡福财,非常吝啬。平时总是小斗出,大斗入,概莫能外。

  有年春天,阳光明媚,百花盛开,城外春光无限,如诗如画。胡福财的千金小姐湘红在闺阁呆得有些烦闷,便想出外走走散散心。

  丫鬟陪同,她们沿嘉陵江闲步踏春,一路走走看看,不觉离城渐远。湘红走得身子发热,香汗涔涔,四顾无人,便解带宽衣,半依在柳树下一块光溜溜的石头上歇息。春风和煦,一阵阵吹来,舒爽怡人,不知不觉间,湘红渐渐睡去。

  看看太阳西斜,丫鬟叫醒湘红,催促小姐尽早回家。

  是夜,湘红浑身奇痒难忍,不停的抓,不止的痒。抓不着,就让丫鬟帮着抓。有些地方已经抓破了,流出了血,可还是痒,还得继续抓。

  第二日,胡福财差人请来了兴州城名医金来乐,金名医望闻问切,临了眼珠一转,撂下一句话:无甚大碍,自然会好,只待时日,也无需用药。说完就走了。原来,金名医行医三十余载,对此症状从无经验,也不敢贸然下药,万一医不好,还毁了自己名声。

  到了第三日,不分黑白昼夜,湘红依旧痒痛不堪。胡福财急坏了,管家说兴州城南四十里的白雀镇有个大夫姓杨,名叫杨兴红,人称“疑杂神医”,专治疑难杂症。

  “速速去请!”胡福财着实急了。

  那日午时刚过,神医杨兴红请到。胡福财等在门外,满脸堆笑,拱手作揖迎上前:“早闻听杨大夫妙手回春,小女得一怪病,劳请杨大夫来瞧瞧。”杨兴红还礼,笑而不语。

  宾主坐定,下人看茶。胡福财礼让客套,杨兴红仍不言语,喝过两杯清茶,杨大夫发话了:“病人在哪?瞧瞧去。”

  “不忙!不忙!”胡福财嘴里说着,腿脚早已开拔了。

  到了湘红房里,她还在两手抓着痒痒。杨大夫诊脉的当儿,湘红另一只手仍在身上抓个不停。杨大夫看过右手,又看了左手。诊完脉,问:“最近小姐是否外出过?”

  丫鬟忙说:“大前天我陪着小姐沿着嘉陵江边踏春看风景去了。”

  “哦,你们是否在柳树下歇过凉?”

  “是!您怎么知道?”

  杨兴红笑了笑,并未回答。

  胡福财问:“这病可好治?”

  杨兴红退出闺房,环顾左右,低声回话:“这是冤孽病,真不好说,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但说无妨。”胡福财更急了。

  “只因您平日太过刻薄,所以这病便落在了小姐身上。”

  “可以治么?”

  “治是可以治,只是法子怪一些……”

  “只要能治好小女的病,什么法子都可以,您说吧!”

  “今日,先烧半锅粥熬至粘稠,我自有用处。”胡福财忙吩咐下人,照杨大夫说的去办。

  粥熬好了,杨兴红命人继续烧火,待粥水分蒸发将尽未尽之际,他叫所有人退至厨房外面,自己从里面关了门,开始攒药:舀一大瓢粥,凉至温吞,用手反复揉捏,最后捏成比拳头大的一团,装入药箱。

  吱呀一声,门终于开了,杨兴红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从药箱里取出饭团揉成的圆球,胡福财满脸狐疑:“老天,这么大一个药丸,怎么个服法?”

  杨兴红说:“不用吃,只消将大药丸贴着小姐肌肤,从头到脚浑身滚几遍即可。”

  杨兴红吩咐下人赶紧送与小姐照做。过了一阵,下人奔跑进来报喜:适才滚了几遍,小姐就渐渐感觉不痒了。

  胡福财大喜,千恩万谢,说:“真是神医呀!还需要服药吗?”

  “不需要,连续三日用大药丸反复揉捏滚体,依样做就是了。不过此病頑孽难治……此举只是治标,不曾治本……”

  胡福财一听,忙问:“如何治本?”

  杨兴红接着说:“须用大锅四口,支于城东西南北四角,整天满锅熬粥施与路人,一锅吃完接着再熬,不得中断,且粥稀稠状况要盛于碗中插筷不倒,待到每天天黑取最后一锅的锅底粥一勺做入药用,四个锅四勺粥,三天共一十二勺。切记切记!三日后,我自有法子,否则,纵使华佗在世,恐怕也无回天之力!”

  “好,就照杨大夫说的做。”胡福财允诺。

  杨兴红回家去了。

  第三日,杨兴红到兴州城转了一圈,顺道在东西南北角的粥锅前瞅了瞅,还算满意。

  第四日一大早,胡福财差人把杨兴红接到了家。胡喜笑颜开,说:“小女好多了,谢天谢地谢神医,感恩不尽,感恩不尽!”

  杨兴红也不多言,命人端出盛有十二碗粥的粥盆,将粥坨倒出,叫人沿街喂于饿狗吃。粥盆不用洗,盛来半盆清水,从药箱中拿出一包盐白色药粒化于水中。叫胡府下人兑上热水,让小姐当日擦浴两遍即可根除。说罢起身告辞。

  胡福财拿出一块大洋赏于杨大夫,恭送出门,望着杨兴红远去的背影,胡福财好不心疼:三天舍饭,外加一个大洋!

  事后,有人问杨兴红,“胡福财的小姐真得的是冤孽病吗?”杨兴红笑着说:“哪有什么冤孽病,是柳花花粉飘落身上,不易洗下来,粘牢皮肤上,故生奇痒。所以我让人用饭团在她身上反复滚,将柳花粉粘在饭团上,滚干净柳花粉,也就不痒了。最后,那粥盆的水里,兑的是盐,盐水清毒止痒,已过三日,身上破溃之处已结干痂,方可盐浴,不致伤口遇盐而疼痛。我让他爹舍饭三日,是看当时城中饥民太多,故意让他舍财救人的。”

     “那又怎么知道是柳花毒呢?”

     “很简单,当时小姐六脉平和,气色正常,并无有病之状。所以我问她是否外出,她们说是沿江漫步,江边多柳,柳花正浓,所以我断定是中柳花毒。”

  众人赞不绝口。

(文责作者自负,图片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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