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in的读书脉络 (北方来信七)(删节)

你如童话,亦如佳话

今天又把《黑塞童话集》过了一遍。对这本书真是又爱又恨啊,起于Carin当初让我帮她寻而未得,后来又总纠结于无法全面了解该书(主要是在多数认同下的不认同部分的阅读体验总缠绕于身)。多数人认同的这些童话的背后的意味我是认同的,却每每受限于他的创作手法和自己阅读的“我的哈姆雷特”设定。直到今天,当他成为我的枕边书,在第三次读《爱丽丝》这篇后,仿佛找到了一些和作者对话的眉目。而这一切,都在了解了黑塞本人的背景后一一揭晓。

每次读黑色童话集里的个别故事,总有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压抑成分。甚至总能见到梵高的影子,而在《爱丽丝》当中特别明显(总是纠结于曳尾花)。当了解到黑塞长期收到抑郁症的困扰后,第三遍读《爱丽丝》让我既明白了这位“暖男”背后的以文字特别是伪童话表达内心的“一诉衷肠”,同时也让我有心把Carin的阅读脉络捋了一遍。

Carin的待读清单我是不清楚的,在和她相处的有限的时间里我并没有看过她的豆瓣账号和里面阅读的书目。虽然我知道里面躺着一长串待读和已读,喜欢看的和被推荐的。但每一本我知道她读过的书,却总是记在心头。记得有一次翻到杨绛提及钱钟书读的书,她也是这么说起自己对先生的阅读印象的。特别是先生在撰写《管锥篇》时的参考书目,很长时间中,杨绛都能默录个七七八八。她们夫妻倒也真活成了大多数知识分子家庭希望的模样。

如果不是反复的读《黑塞童话集》,我不会专门抽出一个上午发呆的时间去思考Carin阅读脉络的问题。这个问题显得很个人,又很隐私。甚至显得有点无意义。《黑塞童话集》一直是道坎,我翻不过去的坎。一开始可能是因为没有找到它,就记住了。再后来总是不经意遇到它,和它发生很多故事。冥冥中,我似乎需要那么一个“浪费掉的上午”,用来为她发呆。就好像当年黑塞写《爱丽丝》,总也有念及自己妻子的意思。(1917年提笔,1919年发表。而与妻子分离却已有两年)

和Carin相交的第一本书是《外婆的道歉信》。同样的,这本书也时常在我面前出现。不同的是,她总让我遗忘。而《黑塞童话集》却总是弛弥不散。这和这两本书内容以及Carin又多少都有点“那么相像”。一个纯洁的稚气,一个成人的稚气未脱;一个是披着故事外衣的心理学分析书,一个是文学臆想的自我输出。《外婆的道歉信》更多的是故事里的纸短情长,背后的细思极恐反而是品味人生;黑塞的童话却总透露着一丝成年人的惶恐和思考,完全没有童话的味道。甚至更多的是奇怪的寓言。我总希望这种无病呻吟的小故事只是童话,但每每读到后记里阐述作者创作的背景,又不得不把黑塞作为一个精神病人去对待。这样的阅读体验,到后来重新去读《悉达多》时体验更甚。以至于读书会分享傅雷家书后去重读傅聪和黑塞的通信,总能在文艺和文艺评论之外,牵出两个心理疾病患者来。毕竟,他们对肖邦和他的音乐的理解,是多么的雷同。

当然,对于黑塞的文艺和傅雷父子的感慨也只是一种文艺份子的极度解读。从一个侧面上讲,Carin身上闪耀着的文艺之光也是多数文艺青年的特性之一。它独特、但卓尔不群。譬如张爱玲,却更像三毛。但三毛般的自私,总是会在文艺青年面对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感欲之下消散。从这点来说,张爱玲在《小团圆》里以隐喻的笔法诠释他和胡兰成的初夜就已经显得有点文艺青年转换角色的味道来了。这在受到狂飙影响的八零一代七零后中也有明显的风范。比如深具代表的“野”味道的女子洪晃。因此,总有那么一天,Carin的“自私”终会告别三毛式,迎来女人的另一面。网络时代,有一句不堪大雅的句子,如果借由洪晃这样的女子之口来自嘲文艺男女们倒是很合适,只可惜最后“桥归桥,路归路”。不雅的话语始终还是适合五岳散人这般在网络中咆哮者大杀四方。

说到女人的另一面。就想起《石头记》里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但女人在成为女人之前,是女子。宝玉的不解风情在全书结束时都没有能完成蜕变,这也让这个文学人物变得那么不真实,不接地气,不食人间烟火。有时候也更让人觉得那个吃了一顿没下顿的曹雪芹也不太可能是红楼的作者。女人转变成水还是由水再变,不是宝玉这样不解风月宝鉴的男子可以理解的。因此他更需要薛宝钗这样的世故才能配出他的故事。那么,这么多抄阅人中,脂砚斋是那个薛宝钗吗?还是哽咽的林黛玉?

在水的疑问下,我经常时不时的问自带文艺气质的女生关于三毛和张爱玲的解读问题。一位喜欢古风的00后的小仙女曾经告我以难忘的反馈:喜欢张的小说,但她的散文总觉得有点无病呻吟。她让我更清楚的认识到写着论音乐的散文的大小姐张爱玲和写着小团圆这样自传体小说的女人张爱玲的区别。也让我对回应自己问自己的Carin的读书脉路有了更清晰的两条线。

是啊,撒娇也好;理性也罢。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水木清华。在一条线上的文艺之外,总有一条平行线在望着另一头的你。两边不重复,不相交,但永远隔隔相望。在文艺那条战线外,职业的Carin其实早在文艺的Carin之外平行存在了。她不需要知道张爱玲、三毛,甚至不需要知道毛姆、黑塞、桑塔格,她只是早早的就对这种冥冥中和她职业中、兴趣中升华的题材有了自我反馈。她读《外婆家的道歉信》,是治愈,也是病历。她读苏珊桑塔格,是文艺,也是病理;她读黑塞,即使她不知,也已经暗藏了一条隐藏的线。在那根平行线下,加粗、加深。只是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更早的线,在她中学时代阅读《疯子在左,病人在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拉升、成长。但无论是怎么样的阅读经历,都弥补了她成长经历上阅历的不足。就好像当年和李词沟通时她那句掷地有声的自我认定。只是,这一代人的成长,有它自己的骄傲和傲娇,就好像每个人的私人阅读史一样,隐私、漫长;几或中断,几或消亡,几或拾遗,几或回味。

我继续留在《黑塞童话集》中生病,黑塞在临终前没有看到他的“花与爱丽丝”,但在音乐中找到自我的共鸣;我试图从友人的《疾病的隐喻》读书笔记中寻找解药,却发现自己已经病入膏肓。

我看了看枕边的黑塞,想起王尔德和顾城;在我入睡前,叫醒我的是还能读着《今日店休》和《夏目友人帐》的Carin。

Sensei,教我怎能不想她?在我离去之前,叫醒我。

2019.12.15于留园

2020.12.15于顶阁楼

2020.12.30于温州理工大学

2021.2.6于邮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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