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小说连载·夏春晓】刀下留人（八）诱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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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蛇出洞

文/夏春晓

不几天，赵明贵出了院，和尤翠花商量结婚的事，尤翠花先是不同意，赵明贵翻了脸，说什么如果她真的不同意，他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两个人死到一块。尤翠花害怕，勉强应允。他们结婚那天，赵明贵邀请王子剑去参加他们的婚礼。王子剑觉得赵明贵是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不去不合适。便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备了一份厚礼前去恭贺。赵明贵喜出望外，又是递姻、又是敬茶。王子剑也不推辞，吸烟喝茶，谈笑自如，象赵明贵的老朋友。

赵明贵的婚事办得的确排场。王子剑来到账房，随手翻了翻礼簿，发现山南海北的客人挺多，他们送的全是重礼。新房内是全新设备，大立柜、高低柜、沙发、席梦思、还有一台十八英寸的彩色电视机，加上其他家具和被褥起码价值上万元。尤翠花打扮得格外风骚，全不像一位30多岁的农村妇女。办完婚事，赵明贵又备了几样酒菜，特别招待了王子剑。从此两人关系显得十分密切，经常来往。赵明贵每次来，都要拐弯抹角地打问刘喜录的案情。

这天，王子剑从群众家吃饭出来，老远看见街上围着一堆人。他走进一看，原来是一个要饭的女人，还领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旁边的人告诉王子剑，那就是王石头女人和孩子，王子剑心里说不上是怜悯，还是别的滋味，只觉得心里很是不舒服。他也不愿再看下去了，便转身走向别处。

晚上，王子剑和方克文正在房子里议论王石头的女人，赵明贵进来了。他看了看房子里的阵势，报歉地笑了笑，说：“你们在开会呢，那我一会来。”说着就要退出去。王子剑忙叫住他：“老赵，没事，进来坐，我们正在说王石头的女人和娃娃呢。”

“噢，你们是在说王石头的婆娘娃，是够可怜的。王石头在世的时候他们还活得像个人样子，王石头一死，他们的罪也就来了。”

王子剑说：“这都是罪犯造成的悲剧！”

“王股长说得对！”赵明贵接道，“说到这一点，刘喜录是可憎，早该枪毙了！可话又说回来，如今我和翠花成了亲，不管咋说，刘喜录也算是我拐弯子亲戚。一看到他那两个娃，又叫人心里不忍。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王子剑催他道：“说么。”

赵明贵说：“依我说，反正王石头已经死了，倒不如把刘喜录放了。一来他能照看自己的孩子，二来也好让他养活王石头的婆娘娃。”

王子剑笑着说：“老赵，真没看出，你还有一副菩萨心肠！”

“嘿嘿，我这人就是脾气不好，其实心软。”

“对犯罪分子决不能心软，老实告诉你，刘喜录的问题一旦弄清楚，马上就要处决。”

赵明贵试探地问：“都是啥问题还没落实？”

王子剑说：“就是王石头那辆自行车。刘喜录说他卖了70元钱。可王石头他舅说，车子是他送给外甥的，顶多值三几十元。刘喜录是聪明人，他能为几个钱去冒风险吗？据分析，这车子肯定没卖。可又查不出下落。”他们一直谈到夜静更深，赵明贵起身告辞。他临走时对王子剑说：“我结婚时，拉下一摊子账，最近准备去南山一趟，那里有熟人，想买些便宜木料，做成家具，卖了还债。”

过了两天，赵明贵果真去了南山。方克文亦奉王子剑之命暗中跟踪监视。就在他走后的第三天晚上，天上没月亮，只几颗星星，时隐时现。夜过三更，只见一个人手里提一个包袱，顺着墙根紧走慢跑，跑到村口的水井附近，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动静，忙将东西扔进了井里，然后又急急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王子剑去给房东挑水，不慎将水桶掉进井里，捞桶时竟捞上来一个自行车架子和一些其他部件。偏巧，上寨村就有家自行车修理部。当下，王子剑请修车师傅把车子重新组装好，又打发人叫来王石头娘舅，让老汉仔细辨认。尽管车子已锈迹斑斑，但老汉仍能认出，这正是自己送给外甥王石头的那辆旧自行车！围观的群众好像蜜蜂乱了营，一阵嗡嗡嗡：

“伤天害理，真是个黑心贼！”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还不报，时候没到。”

也有人表示怀疑“井里以前也掉过不少桶，怎么都没捞上来车子零件，偏偏公安同志就捞着了？

不管群众如何议论，王子剑心里有数，这不过是自己的诱蛇出洞之计。当初，王子剑从马老五拾媳妇一事，只是怀疑刘喜录的案子有出入。后来，他在复查过程中，一连出现两件怪事：一是王六娃反映，往机井里撂死尸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二是王石头说的关于自行车的情况。从这两件事，王子剑似乎意识到：刘喜录的案子不仅只是有出入的问题，很可能就是件错案。如果刘喜录当真不是作案人，那么真正的凶手又是谁呢？经过复查，他渐觉赵明贵身上疑点甚多。刘喜录女人死了以后，他专访了尤翠花，从尤翠花的交待中，得知赵明贵的酒后真言，并了解到他与狗剩之间存在着肮脏勾当。王子剑将计就计，表面上和赵明贵关系搞得很好，暗中却监视着他和尤翠花的一举一动。那天晚上，尤翠花往井里撂车子的时候，王子剑和黄志就在暗中隐蔽着。第二天一早，王子剑就去挑水，故意把桶掉到井里，假借捞桶捞上了自行车零部件。他俩都认为尤翠花撂自行车肯定是受赵明贵的指使。黄志主张先逮捕尤翠花，追出赵明贵。王子剑摇摇头说：“小黄，别太性急，赵明贵现在南山，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只要留着尤翠花这块臭肉，就不愁招不来苍蝇！”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有个黑影越墙而过，跳进了尤翠花的院里。随即，王子剑、黄志和本村的几个青年村民去拍她家的门环。尤翠花把门开开一看，知道事情不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觉手腕子一凉，王子剑给她戴上了手铐。黄志和几个村民直扑尤翠花的卧室，拉出来一个男人。王子剑打开手电筒一照，竟然是狗剩！

王子剑等人把尤翠花和狗剩带到大队部，先审狗剩。王子剑问：“那次，你在尤翠花家里和赵明贵打架以后，要揭他什么底？！”

狗剩被吓得软成一滩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说，我说。”接着他便交待，那天晚上他去赌钱，很快输了个净光，悄悄跑到赵明贵家里去借钱。赵明贵要狗剩先帮他干件事，狗剩问啥事，赵明贵领他来到后院木工房，拉亮电灯，狗剩见地上放着个塑料包。赵明贵不容狗剩细问，叫他抬上就走，一直抬到上寨村北那口机井旁。赵明贵看看四下没有动静，猛地把塑料包往井里一掀，拉着狗剩就往回走，走到半路赵明贵掏出几张钞票递给狗剩，说：“记住，今晚上的事对谁也不准说！”讲到这里，狗剩急忙为自己开脱：“我起先不知道塑料包的是什么，也不敢问。直到后来村里人淘出王石头的尸骨，我，我才知道原来我表哥杀了人！”

王子剑厉声问：“赵明贵是怎么杀死王石头的？”

“这，这我不知道。我到他家的时候，他已把死尸包好，过后我也没敢问过。”

王子剑又问：“你和赵明贵还干过哪些坏事？老实交代！”

狗剩又交待了兰兰受辱的情况。在兰兰受辱前的几天，赵明贵带狗剩进了城，白天躲在朋友家里喝酒闲谝，天一黑，两个人便在水库附近转游，终于盯上师范的一个女学生。那天晚上，他俩躲在庄稼地……正当狗剩作案的时候，赵明贵猛扑上去一把抓起他的领口，死死掐着他的喉咙，差点没把他掐断气。正在这时，那姑娘跳了水库，赵明贵一愣神，随即放开狗剩，跑去救人，狗剩缓过气来，才明白赵明贵要杀人灭口，吓得他撒腿就跑。事情过后，他一直躲在赌友家里不敢露面。后来他暗中打听到赵明贵去了南山，才连夜摸到尤翠花家里，希望她能念旧情，帮自己一把，谁知终于落入了法网。

面对糟踏兰兰的罪犯，王子剑和黄志怒火攻心，黄志骂了声：“无耻！”上去就要扇狗剩的嘴巴，王子剑也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可他硬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阻止了黄志，让村民把狗剩押了下去。

接着审尤翠花，谁知这个不要脸女人进门便耍开了流氓。她往地上一躺，说：“反正就我这一吊子，你们爱咋着就咋着。”

黄志狠狠踢了她一脚，说：“起来，臭流氓！”

尤翠花“哎呀”一声，一骨碌爬起来，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王子剑要她交待问题，她眨巴眨巴眼睛，挤出几滴眼泪，故作可怜地说：“我有啥问题，不过是有几个相好……”

王子剑立即打断她的话，说：“你不要胡扯！老实交代，那晚半夜时分，你去村北机井干什么？”

“我……”

“谁让你往井里扔的自行车零件？！”

“啊！”尤翠花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公安人员对她的行动掌握得如此清楚。尤翠花眼看赖不过，只好交待，赵明贵临去南山时，说他偷了一辆自行车，是晚上偷的，推回来才发现破烂不堪，卖不了几个钱，还要担风险，不如干脆拆成零件，你去把它扔掉算了。她开始不答应，赵明贵掏出一把票子，往她怀里一塞，说：“好我的你哩，如今咱俩是两口子了，这点忙你都不帮？”她见钱眼开，这才应允。赵明贵又吩咐不要往别处扔，一定要扔到上寨吃水井里。后据赵明贵交代。当初，他杀了王石头，其自行车便成了烫手山芋。正如他所说，卖掉或丢弃，担心被人发现，放在家里又是自己一块心病。思虑再三，即将其拆成零件，深深埋在自家后院。直到那天，王子剑同他说了关于刘喜录自行车一事，不由心下窃喜，忙重又将自行车零件挖出，并利诱尤翠花深夜去替自己撂进水井，意在提供刘喜录犯罪证据，以便王子剑尽快结案走人，自己也好逃脱法网。没成想反而弄巧成拙，彻底暴露了自己。

审问结束，一声鸡啼，东方已经破晓，王子剑更加精神百倍，真凶尚未归案，后边还有新的战斗！

（未完待续）

本文编辑：杨荔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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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夏春晓，渭南师专中文系毕业。中共渭南市第一届代表大会代表，政协大荔县委员会第十届、十一届委员。陜西省作协会员:陜西省剧协第三届理事，渭南市第一届文联委员，渭南剧协理事，渭南作协会员。曾任大荔县文化馆创作组组长，《沙苑》主编，现任大荔作协主席。从事专业创作四十余年，共发表、出版、上演、上映各类文学、戏剧、影视作品约四百余万字，先后三十余次获中、省、市（地）级奖励。

总编：夏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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