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过年不回家


作者:杨传泳

常言道:“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因为“年”意味着辞旧迎新,回家团圆,祈求吉庆。春节临近春运始,游子像倦鸟归巢,行色匆匆,大包小包肩扛手提,风雨兼程,往家乡奔去。我曾经20多年旅外求学任教,作客异乡,曾有几个春节不能遂愿回家,这些往事留下了抹不掉的印记,是遗憾,更是收获。

1958年初,正值我读师范期间,“扫盲”运动如火如荼,作为准教师的我便义不容辞地加入到突击扫除青壮年文盲的工作中。寒假期间,我与同学小金被派往荷花乡兴隆合作社去“扫盲”,办识字班。

每逢夜晚,一批批农民摸黑来到这里。合作社办公室被当作了教室,说是办公室,其实是间破庙,只有一盏汽油灯挂在梁上,嗞嗞作响。用门板当作课桌,放上几条长凳,可坐上二十来位“学生”,小金负责点名,巡回辅导;我教他们识字。他们学得很用心,风雨无阻,一天不落地来上课。

一开始,先复习上一天学的春联:“听×××话,跟共产党走。”我从中选出几个字,要社员们识,很快他们已经掌握了。社员们写自己的姓名,虽然写得像螃蟹爬,但总是一笔一画的,认真的劲儿真动人。随后,按教学计划,我每天教上百个有关农活、生活的词语,比如,灶头、水缸、镬子、碗、筷;粳稻、小麦、油菜、蚕豆等,尽管屋内冷风飕飕,他们朗读的读书声盖过了汽油灯发出的嗞嗞声。

大年夜那天停学,好客的社员们送来了团子、红鸡蛋,我们也早早地休息了。夜沉沉,外面稀稀落落地响起鞭炮声,我和小金躺在床上,交谈着以往过新年的快乐。我说:“我的耳朵怎么发烫了,是妈妈在惦念我,还是兄弟们在希望我回家过年了?”小金则说:“我想,我妈把压岁钱放在我枕头下了,祝我平安。”直到年初十,我们返回学校。

隔了3个月,传来喜讯,荷花乡评上“扫盲”先进乡。音乐老师赋词谱曲,教唱《荷花书香》:“荷花乡,荷花乡,荷乡书乡飘四乡。”唱着这支歌,心里暖洋洋,这个春节过得不平凡!

2021-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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