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这个温和的秋天

写在秋季

2021-8-15

我们不是走出了低谷

而是在时间中

学会了与自己的内心

温和地相处

那些低谷，平地，山峰

都是风景

温和

文/香袭书卷

休息日，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上菜市场逛逛。这是初秋的一个星期六上午，时间闲散，便绕过自家熟悉的菜场，向着偏远一点的巷弄走去。我知道，那里的摊点摆放灵活，因此菜品会更加丰盛。

所谓人间，也就是充满烟火气的地方。正是不冷不热的季节，菜场的人很多。摆摊的，闲逛的，聊天的，卖面条的，水果，豆类制品，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它是一条巷弄，因为两边的房屋被菜农们租下，自然形成了一条卖菜的走道。尤其喜欢，这样的小巷，没有车流，只有人群熙熙攘攘。人与生活，在自然地交融。

不熟悉的人群，各自忙乎着。秋天大量的水果，摆在地面上，呈现出一派丰富的色彩。构成图画的元素，少不了它们的存在，人间正在用最真实的色彩绘制着生活。

最多的是正当时的葡萄，一筐筐的紫色，与红苹果，黄香蕉，大枣混合在一起，势多便抢了眼球。还有提着小篮子，蹲在旁边的庄户人。篮子上用一层塑料缝着，绷起的面上放着几挂自家种的葡萄，是透着亲切的青绿。

各取所需，人们挑选着自己喜欢的食物。我总觉得，想要治愈我们内心的慌乱与忙碌，美食是最好的方式。一个人，三五知己，或者一群人，好好地吃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食物，那么许多的不愉快和纠结，最起码在当时是会被冲淡的。

有空闲时间，我是喜欢自己去挑选食材，在厨房里慢慢去煎，煮，蒸，看着它们冒出热气腾腾的烟雾，食物的热情，滋养和浸润着庸常日子里的心情。内心会随着食物的温度，变得柔软。

嘈杂的声浪，从巷弄的各个角落传进耳膜。多么悦耳动听啊，这人间最美妙的声音。它自然地流动着，缓缓而有节奏，无序而有次序。

对于食材，是随了眼缘的。我被一杆称吸引了视线，在一众电子称中，她用的是古老的秤砣和杆秤。老妇人驼着背，动作缓慢地招呼着来买菜的人。时间顿时慢了下来，她用一辆破旧的人力三轮车后箱，摆着自己的菜品，地面的塑料布上放了几把葱，和少许的青菜。

三轮车上，几个玉米棒子，切开的南瓜，刚从地里收起的花生，丝瓜，苦瓜，辣椒，茄子，也就是一些家常菜品。老妇人的迟缓，一下子让时间慢了下来。在她摊前买菜的人，好像都不着急。

我一直站在菜摊前等着，她用一把杆秤，把每一份菜都仔细称量。有稍微差个一二两，还会添加足够才算完成一笔买卖。我细细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那种不慌乱的从容，在举手投注之间。

脚步蹒跚，每走一步都会用她的驼背，迟缓地向前挪动。秋风有时吹动着她花白的头发，老妇人浑身透露出一股和善，少见悲怜之气。她用自己的坚强支撑着一生的光阴，活得自然。

当我们能够全然接受自己生命的缺憾，并爱上它时，我们就战胜了一切苦难。不能改变一些事情，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接纳，并从中择优录取。

买了几个玉米棒子，一把小葱，一些辣椒，她认真地把每一种菜都称好，然后反复默念，记在心里，最后得出一个数据。习惯了现代快捷的付款方式，我问老人要了微信付款码，扫完付款，准备离开。

“姑娘，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手机？”老妇人是为了检查一下付款的真实性，我立即打开微信把刚才的记录翻给她看。“微信码是孩子的，我不知道收到没，就看看。”她好像自己做错了事一样，抱着温和，却略带歉意的表情。

在这个什么都便捷的时代，乡村的老人们也在适应着。走在初秋的风中，莫名有了些伤感，再回头看看老妇人，伛偻着身躯还在卖她的菜。我在脑海中想象着她的生活，当孩子每次收到母亲卖菜的零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每个人都在一种复杂的心境中，向前行走。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二字，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那些隐藏着的心酸，都被人世间的”活着”给治愈。是啊，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在无尽的生活中，我们在一次次的命运打磨中，变得坚强，变得柔软。

对“温和”的解释是：“性情，态度，言语等温柔平和。”老妇人身上透出一股温和力量，就像是她手中的杆秤，不偏不倚，正好在星点上。那杆旧称，还有那辆破旧的三轮车，把与她生活在一起的时光收集。

巷弄的两边，卖菜的，卖水果的，坐着闲聊的，卖西瓜的，炒瓜子的，各式各样的食物，被容纳其中。我行在光阴的新与旧的交替中，内心平和。

有时，不知道是被外在的食物治愈内心，还是内心中的自己与自己和解。也许，都有。在我们抱怨生活的不如意，有压力时，还有更多的人比我们更加用力地活着。

“遇到低谷怎么办，那就走两步；两步走不出来怎么办，那就再走两步；终有一天我们走着走着，就走了出来。”却原来，我们不是走出了低谷，而是在时间中学会了与自己的内心温和地相处。那些低谷，平地，山峰，都是风景。

倘若能够在时间中，温和地活着，那么一切都是一马平川。所呈现出的生命状态，是我们在人世间真实地走过。

我会在闲暇时，去偏远的菜市场走走。挑选最新鲜的果蔬，与最具有生活气息的人打交道。从中汲取一些生活的养分，从而滋养与润宇自己的内心。

初秋的风，吹过摆在地面上的事物。老妇人的驼背有了一种别具一格的美感，仿佛看见了一匹沙漠中跋涉的骆驼，正在负重前行，她眼前的青蔬，就是那一片绿洲。

紫色的葡萄，满筐满筐地抢眼，但是它依旧没有能够超越那把杆秤在我眼中的宽度。无数个用力活着人，正在用心中的杆秤，称量着人世间的光阴。温和，且有力量。

厨房的台面上，安静地摆放着苦瓜，南瓜，丝瓜，红薯尖，辣椒，茄子，西红柿。餐桌上的，葡萄，大枣，黄桃，透出温和的色彩。

顷刻之间，让我们想起了母亲围着围裙的样子。人世间的炊烟，在各个角落冉冉升起，带着统一的温情，思念，与平和。

写在秋季

图片摄影：香袭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