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杯中外诗歌散文大赛暨华夏国际诗会初选:173号胡珍珍
最是人间烟火气
胡珍珍
那里住着人一生中最热闹的过往,那儿也有最宁静的夜,和最安静的月光。在那里,你会看到五谷杂粮的生长过程,和你被呵护的成长时光一样,容不得一丝敷衍搪塞。你会听到许多关于谁家的猫钻进了炉灶沾满了一身灰,谁家的雏鸡又让老鹰给抓了,昨夜的倾盆大雨又折断了谁家的庄稼,冲垮了村头堰塘的河堤,泛滥的水死掉了的鱼。在乡野生长的时光,人们嘴里不过是一些尘垢秕糠的小事;但凡不是瓢泼大雨的日子,一丁点雨滴这样的天气是不碍事的,隔壁体态臃肿的男人,家门口长着枇杷树的大婶,还有吃饭用羊瓷碗的太婆,都端着碗,站在路口,倚靠着树木,有些瘫坐预制板上,东家长西家短;我儿时是不喜欢这样的行为的,吃个饭都不安分,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大圆木桌边,总是心生愤懑,扯破了嗓子嚎叫母亲也不会搭理我。我也端了碗闻声而去,太婆正洋洋得意的说着自己那气吞山河的胃,吃了一锅汤圆也不管饱,吃了几大碗干饭挥几锄子又饿了,大家都厌恶她这样浮夸的说辞,母亲兴许是看不惯她胡说八道的模样,没好气的说了句:“那你只有吃鹅卵石了,消化慢”。我被戳中了笑穴,噗嗤着哈哈大笑起来,太婆这才不好意思的撇了撇嘴,放下了她卷了一半在小腿肚腩的棉麻裤腿,一手端着她的羊瓷碗,慢慢走去,可下次,她依然会这样夸大其词炫耀着她殷实的家底和优渥的生活,表露她家里粮食多的豪气感。村里人听听也就罢了。我清晰可见的是太阳从奶奶屋前的竹林上慢慢探着脸,那时,家家户户正炊烟袅袅,肚膛里柴火哔哩啪啦的燃烧着,熏黄了的土胚墙;锅里翻腾着滚烫的开水,猪圈的猪,屋檐的黄狗,焦急的乱窜。我又等待着星星挂满整个夜空,那时长脚蚊和苍蝇会飞到我的蚊帐边,但它是闻不惯花露水的味道的,我拿起我枕边的蒲扇,就可以把它扇到千里之外,这时候年迈的阿婆会哼着小曲纳着鞋底,而一家之主会拿出被老鼠啃了的铅笔和脱了漆的算盘算一算本月的开销。我深知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其中的艰辛,而瑞雪一定会兆丰年;燕子低飞,出门就要带蓑衣,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这样的谚语是真理而并非诳语。可以去感受完整的一天,应该如何的度过,从露水挂草尖到白霜降屋檐,从行其田野到堂前房后,从一粟一粒到一茶一饭。可以去观察季节是如何轮回,并非是温度带来的感知,闲看春燕衔新泥,细听夏花落窗台,拾得一颗秋收后的种子,待到北风卷地白草折后,把它扔向大地,那又将是一个崭新四季。这里有渺小的蚂蚁,不起眼的野草,朴实无华的平凡生活,最真实的柴米油盐,最自然的春华秋实,和坦然的生老病死;人们遵循着自然界最原始的定律,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昼夜分明,白天劳作,夜晚睡去;惊蛰时播种谷物,芒种时丰收麦粒。而关于那些正在被时代和年轻人慢慢遗弃的古老说法和传统文化,在这里得到了一种充满温情而又完整的延续,更是对那些坚守在最底端而辛勤劳作的人们表示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