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河故城——东方古国的雅典卫城
“曾到交河城,风土断人肠。塞驿远如点,边烽互相望。赤亭多飘风,鼓怒不可当。有时无人行,沙石乱飘扬。夜静天萧条,鬼哭夹道旁。地上多髑髅,皆是古战场。置酒高馆夕,边城月苍苍。军中宰肥羊,堂上罗羽觞。红泪金烛盘,娇歌艳新妆。望君仰青冥,短翮难可翔。苍然西郊道,握手何慨慷!”——这是唐代著名的边塞诗人岑参的作品。此诗一如诗人以往的风格,大气雄浑,热情奔放。
喜欢岑参的诗,因为他的大气,因为他的豁达。在他笔下,在大唐帝国的伟大力量面前,任何敌人都不能成为真正的对手,所以他并不需要写士兵们的出色奋斗和艰苦牺牲,他要写的是横在战士们面前的另一种伟大的力量,那就是严酷的自然。雪夜风吼、飞沙走石,这些边疆大漠中令人望而生畏的恶劣气候环境,在他眼中却成了衬托英雄气概的壮观景色,是一种值得欣赏的奇伟美景。
我喜欢这样的心态,面对困难,我们需要的不是哀叹和抱怨,需要的是积极进取的精神和克服困难的勇气。在无边慷慨的豪情和开阔的胸襟面前,西北边疆的满天飞沙和无人荒漠成了绮丽风光和壮美河山的载体;人间地狱般的殊死搏斗和戍边征战的相思守望化作了中华儿女的谈笑风生和纵酒高歌。
既然选择了,就不必抱怨;既然来了、做了就不必后悔。人生一世不过是沧海一瞬,与其流泪哀愁,不如开心洒脱。
以上不过是因近日再看《红楼梦》时,对一生还泪的林妹妹的一些感慨。其实之前摘录岑参的诗作,只是为了引出今日旅行的目的地——交河故城。
交河故城坐落于吐鲁番西郊的雅尔乃孜沟的一个柳叶河心洲上,因两条绕城河水在城南交汇而得名。据说从高空中看去,它像是一艘巨大的航空母舰。对于这个说法,我无法证实,因为我根本没有见过真正的海上巨无霸,而且我这样的学生更是无力进行价格不菲的航拍。但我相信它比任何的航母都要坚固和伟大,熊熊的战火无法将其毁灭,千年的沧桑不曾让其沉没。今天,它不过是喧哗过后的沉睡;他日,当它再立于天山脚下,那扼守丝绸之路的车师古国将重现它的浪漫与激情。
每次听到车师国,总会联想到《西游记》里的车迟国,想到孙悟空与三道士的斗法,想到逝去的李文华和赵丽蓉(国王和王后),甚至会想到那被国师们当圣水痛饮的猴尿、猪尿。
我不知道这是缘于吴地才子吴承恩的笔误还是艺术创作上的巧合,这现实与虚构中的两个国家都曾经辉煌灿烂,也都是西行求法的必经之路。
那曾经是一个关系到西域交通顺畅与否的国度,是一个因位置重要而屡遭战乱的国度,也是一个至今仍吸引着人们关注目光的国度。
蒙古人西征的铁蹄踏碎了持续千年的文明,草原飞来的战火过后,曾经强大的车师古国成为了世界上最大、最古老、保存最完好的生土建筑城市遗址。从此,红色火焰山下的交河故城与蓝色爱琴海岸的雅典卫城交映生辉。
作为世界知名的旅游景点,交河故城的旅游开发已经做得非常的完善,木制走道、指示牌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美丽妖娆的维吾尔美女等着您的合影,当然这一切都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除了40元的门票,就是那接踵摩肩的游人和高声叫嚷的导游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喀纳斯和车师古道的经历让我开始变得有些不合群,那些指示牌上标注的经典路线在我眼里成了“游人止步”的警示。
其实我觉得游览这类的古建筑遗址时,去听导游的解说和看指示牌上的介绍挺没意义的,作为一生只到一次的游人,我们何必去了解这些东西原来是干什么的,知道了这扇墙以前是宫殿,那根株子原本是佛塔又能怎样?不过是耳旁风似的转瞬即忘,最多也是不超过1分钟的记忆。我们又不是来考古的学者,何必脚步匆匆地去找寻这种我们看不懂的经典。
迎着初升的阳光,缓缓地行走在这断壁残垣当中,随意地去欣赏每一块千年以前的遗迹,好奇地去发现它们形态上的多姿,尝试着用手中的相机从各个角度去留下一幅幅美丽的画面。这样不是很好吗?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灵犀一指?
一柱擎天?但我觉得最有意思的还是石柱背后,酷似某种动物的那方石块。
甚至,我都不愿意去想这些石块究竟像什么,拍下它们只是觉得它们好看。它们与天相交,与地相容,在白云的映衬下,它们从历史的长河中走来,此刻,它定格在了我的相机里。不,是它将自己描绘的美丽画卷赠予了我,希望我将美的诠释带给更多的人。
这是一种别样的美。历史的沧桑留个这些石块与墙体的,不仅有凹凸不平的斑驳,还有金黄的色彩。根据我个人的经验,在拍摄这样的以黄色色调为主题的照片时,将相机的白平衡模式调至“黄昏”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样可以暖色调的画面使人感觉色彩更加强烈一些,也能够突出古城的苍凉。不过这样拍照的缺点就是,蓝天和白云的色彩不够,显得有些灰暗,这就要看个人的喜好和取舍了。有时间和条件的话就一样照一张,回家后慢慢欣赏,有些时候照片就像上好的美酒需要慢慢地品味才能知晓其中的味道。
喜爱沧桑的古墙,不代表我不欣赏天空的蔚蓝和云朵的洁白。有谁会不眷恋这映衬着千年历史的纯净与纯白呢?
蓝天中片片飘散的白云似乎是从历史的长河中带来了往昔的峥嵘,又似乎是在带走眼前这段仅存的沧桑。而我只希望抓住它们的片刻停留,将这美丽的瞬间定格在相机的画面里。
漫步在宽阔的中央大道上,穿梭在居民区狭小的街巷间。或进宫或入庙,你能听到历史的回音;或登堂或回屋,你能看到历史的遗存。
想象当年的车水马龙,回忆旧时的人声鼎沸,似乎帝王的威严犹在,寺庙的佛音仍存;屋舍内灶台的余温尚在,卧榻旁的身影和话语还在脑中萦绕;市场内的叫卖似乎从未停歇,道路上行走的身影也未曾消失。
时光在风中流逝,但它却教会了我如何去欣赏废墟的美丽。
触碰些许的尘埃,却是在感受历史的脉搏。
塞外的狂风带走了他们本来的模样,却留给他们新的躯体。无所不能的自然在人类原有画作的基础上,肆意地抒发着自己的灵感,演绎着一个个人类无法想象的神奇。
举目四望,一幅美丽的画卷在你眼前展开,一座古老的都市在你眼前复活。
烈日的强光与扬起的黄沙遮盖了天空中清爽的蓝色,圣洁的白云也只是给残存的宝塔带来了短暂的阴凉,却无法将蓝天变回原有清澈。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回望西汉王朝逝去的战火,再看黄昏时分饮马交河的戍边将士,仿佛又见细君公主冒着风沙走在与乌孙和亲的路上,琵琶声中尽是悲怆与哀怨。
也许,这份无比的凄凉才是属于历史残留的色调,才是交河故城的应有的色彩,但我更希望从中找到美的生机,找到新的希望。你看,那不是青草吗?那不是绿树吗?
不远处,葡萄园的芳香阵阵袭来,葡萄晾房里的甜蜜已让我口内生津。毛驴的歌唱从未间断,而且总是那么的高亢和嘹亮,是在炫耀身旁那睿智的阿凡提,也是在与现代车辆嘈杂的轰鸣声唱出自己对生命和美好的希望。
要结束在交河故城的讲述,觉得有些不舍,虽然讲了很多但总感觉除了一些自己的感想,似乎并没有介绍什么这座古城旅游方面的信息,但又不愿意去“复制粘贴”那些被千万人重复过万千遍的“导游词”和“景点介绍”。
恩,这就是我,这是我的风格,我的作品。正如岑参诗中那“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的盛唐精神又何尝是去重复那凄惨哀怨的悲歌。
最后送给大家这张照片。没有蓝天,没有白云,没有大气,没有精巧的它蕴含着一种美,一种巧合的美,一种想象的美。
你们看近处的一对石柱,像不像一双相互偎依的情侣,他们注视着眼前迎来送往的人群,也注视着那千年沉淀的古城废墟。而他们身后则站着一对相互接吻的爱人,他们的亲密不在乎别人的表情,他们的爱恋不理会他人的存在。
他们是这里的主人,千年以来的主人,千年的相依相恋将爱的相思(这里取谐音,不是写错)穿越了时空,织成了至死不渝的情网和沧海桑田的誓言,披在身上,融入心间,去兑现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相约。
当然,这不过是一种想象中的奢望和期许,换一个角度它们就将分道扬镳或化为乌有,但我希望这份美好能与大家相随、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