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如春梦

“好久不见，你家的母马生产了吗？”

“小马驹顺产，可是，后来受伤，死了。去年，一共失去三匹马，损失比较惨重。你家的鸡怎么样？”

“它们都很健康，每天都下蛋呢。”

“太厉害了！”

这是我与一个同事的对话。他是美国生物教学的大佬。这对话让我想起路遥小说《人生》里，刘巧珍对高加林说的一句“你们家的老母猪下了十二个猪崽，一个被老母猪压死了”，却让高加林对其嗤之以鼻。

在美国生活多年后，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越来越“刘巧珍”了，要是有人送礼物给我的话，接受种子和牛粪的愉悦感大过接受古驰和路易威登。不但土得有滋有味，而且还特别爱土，每年不买十几包土，好像日子就没法过了。

师兄老马当年“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时，从边远的乡村考到城里大学学习工程，幸以为从此告别“修理地球”的命运。没有想到，在美国学习工作近三十年，光荣退休后，置地几十亩，重新开始农耕的生活。他说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似的，从起点到终点，再回到起点，周而复始，不过，这次，他说他再也不会离开广袤的土地了。

小儿子朝夕相伴的鸡大婶们特别卖力，每天一个鸡蛋，供大于求。我们开始赠送一些鸡蛋给邻居。复活节那天，另一街区的邻居听说孩子养鸡后，执意订购；孩子送了一打近期的鸡蛋给他们，邻居高兴地支付了3美金。后院经济初见成效，呵呵。

家里的母鸡每天自由自在地在花园里觅食，自己找虫子、青草和草籽吃，花儿飘落时，吃吃花瓣；当然，还有饲料加餐，所以，下的蛋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有机鸡蛋啊。

母鸡们智商颇高，除了躲狐狸和老鹰的骚扰，陌生人接近也会很防备。因为父母常常喂食，所以对他们格外亲热。有一次，父母来家里坐在前庭的摇椅上休息，母鸡们听见他们的说话声，成群结队地从后院赶到前院，仰着脖子，好像向父母大人打招呼：你们又来了？有没有给我们带吃的呢？令人忍俊不禁。

后院，不知何时长出了三株桃树，每逢春天，娇嫩的花朵粉嘟嘟的。坐在花树下，看一会儿书，然后闭上眼睛，清风推送花香，闻香识花：梨花？水仙？玉兰？铃兰？

整个城市，一树一树的繁花点缀其中，缤纷美好；平日总喜欢交通舒畅，这段时间倒宁愿堵车，这样可以慢慢地欣赏这些开花的树！

现代人与土地的距离越来越远，楼盖得越来越高，不懂土地的渴望，不能欣赏自然的美丽，争先恐后，生活越来越繁忙，焦虑也越来越多。真的不如安安静静地玩土，平心静气地过日子。

傍晚时分，一位韩国裔的妈妈散步到我家，送我几株蜀葵以解乡愁。这花在中国非常普遍，在美国却很罕见，它让我想起了远方的故乡。蜀葵的花语是“温和” 和 “梦”，有着极强的生命力，愿她在我家成长开花，前程似锦；也祝愿人人都能寻觅到心中的桃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