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传奇：楚兴义旅诛残贼，却灭陈国改县守

　　话说楚灵王建成章华之宫，而诸侯落成者甚少。听闻晋国筑虒祁宫，诸侯皆贺，大有不平之意，召伍举商议，欲兴师以侵中原。伍举道：“王以德义召诸侯，而诸侯不至，是其罪也。以土木召诸侯，而责其不至，何以服人？必欲用兵以威中华，必择有罪者征之，方为有名。”

　　楚灵王曰：“今之有罪者何国？”

　　伍举奏言：“蔡世子般弑其君父，于今九年矣。王初合诸侯，蔡君来会时，是以隐忍不诛。然弑逆之贼，虽子孙犹当伏法，况其自身呢？蔡近于楚，若讨蔡而兼其地，则义利两得矣。”

　　话犹未了，近臣来报：“陈国有讣音到，言陈侯弱已薨，公子留嗣位。”

　　伍举道：“陈世子偃师，名在诸侯之策；今立公子留，置偃师于何地？以臣度之，陈国必有变矣。”

　　话说陈哀公名弱，其元妃郑姬生子偃师，已立为世子。次妃生公子留，三妃生公子胜。次妇善媚得宠，既生留，哀公极其宠爱，但以偃师已立，废之无名。于是以其弟司徒公子招为公子留太傅，公子过为少傅，嘱咐公子招、公子过：“异日世子偃师当传位于公子留。”

　　周景王十一年（公元前534年），陈哀公病废在床，久不视朝。公子招对公子过说：“公孙吴且长矣，若世子偃师嗣位，必再立公孙吴为世子，安能到公子留？是负君之托也。今君病废已久，事在吾等掌握。及君未死，假以君命，杀世子偃师而立公子留，可以无悔。”

　　公子过以为然，乃与大夫陈孔奂商议。陈孔奂道：“世子每日必入宫问疾三次，朝夕在君左右，君命不可假也。不若伏甲于宫巷，待其出入，乘便刺之，一夫之力耳。”

　　公子过遂与公子招定计，以此事托付陈孔奂，许诺以立公子留之日，增封大邑。陈孔奂自去阴召心腹力士，混于守门人役数内，宫人又认做世子亲随，并不疑虑。世子偃师问安毕，夜出宫门，力士灭其火，刺杀之。宫门大乱。须臾，公子招同公子过到，佯作惊骇之状一面使人搜贼，一面倡导：“陈侯病笃，宜立次子公子留为君。”

　　陈哀公闻变，愤恚自缢而死。

　　司徒公子招奉公子留主丧即位，派遣大夫于徵师以陈侯病薨，赴告于楚。时伍举侍于楚灵王之侧，闻陈已立公子留为君，不知世子偃师下落，方在疑惑。忽报：“陈侯第三子公子胜，同侄儿公孙吴求见。”

　　楚灵王召之，问其来意。二人哭拜于地。公子胜开言：“嫡兄世子偃师，被司徒公子招与公子过设谋枉杀，致父亲自缢而死。擅立公子留为君，我等恐其见害，特来相投。”

楚灵王诘问于徵师。于徵师初犹抵赖，却被公子胜指实，无言可答。楚灵王怒曰：“汝即公子招、公子过之党也！”喝教刀斧手，将于徵师绑下斩讫。

伍举奏道：“王已诛逆臣之使，宜奉公孙吴以讨公子招、公子过之罪，名正言顺，谁敢不服？既定陈国，次及于蔡，先君庄王之绩不足道也。”

　　楚灵王大悦，乃出令兴师伐陈。公子留闻于徵师被杀，惧祸不愿为君，出奔郑国去了。或劝司徒招：“何不同奔？”

　　公子招道：“楚师若至，我自有计退之。”

　　楚灵王大兵至陈，陈人皆怜世子偃师之死，见公孙吴在军中，无不踊跃，咸箪食壶浆，以迎楚师。司徒招着急派人请公子过议事。公子过来后坐定，问：“你说'有计退楚’，计将安出？”

　　公子招说：“退楚只须一物，欲问汝借。”

　　公子过又问：“何物？”

　　公子招道：“借汝头耳！”公子过大惊，方欲起身。公子招左右鞭捶乱下，将公子过击倒，随即拔剑斩其首，亲自持其首赴楚军，稽首诉道：“杀世子而立公子留，皆公子过之所为。招今仗大王之威，斩过以献，惟君赦臣不敏之罪！”

　　楚灵王听其言词卑逊，心中已自欢喜。公子招又膝行而前，行近王座，密奏道：“昔庄王定陈之乱，已灭陈矣，后复封之，遂丧失其功。今公子留惧罪出奔，陈国无主，愿大王收为郡县，勿为他姓所有也。”

灵王大喜曰：“汝言正合吾意。汝且归国，为寡人辟除宫室，以候寡人之巡幸。”司徒公子招叩谢而去。

公子胜闻楚灵王放公子招还国，复来哭诉道：“造谋俱出于公子招，其临时行事，则公子过派大夫陈孔奂为之。今乃委罪于公子过希望以自解，先君先世子目不瞑于地下矣。”言罢，痛哭不已，三军为之感动。楚灵王慰之曰：“公子勿悲，寡人自有处分。”

次日，司徒公子招备法驾仪从，来迎楚灵王入城。楚灵王坐于朝堂，陈国百官俱来参谒。楚灵王唤陈孔奂至前，责之曰：“戕弑世子皆汝行凶，不诛何以儆众！”叱左右将陈孔奂斩讫。

与公子过二首，共悬于国门。复讥司徒公子招曰：“寡人本欲相宽，奈公子论容何？今赦汝一命，便可移家远窜东海。”

　　公子招仓皇不敢措辩，只得拜辞。楚灵王使人押往越国安置。公子胜率领公孙吴拜谢讨贼之恩。楚灵王谓公孙吴曰：“本欲立汝，以延胡公之祀。但公子招、公子过之党尚多，怨汝必深，恐为汝害，汝姑从寡人归楚。”

于是命毁陈之宗庙，改陈国为县。以穿封戍争郑囚皇颉事，不为诌媚，使守陈地，谓之陈公。陈人大失望。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