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词名家胡国梁艺术人生:收陈侃为徒
签约评弹团后,张振华团长跟我说,你自己去找一个下手。
我想到了评校校长邢晏芝,她培养了那么多学生,请她介绍一个适合说《杨乃武》的下手应该问题不大。于是我就打电话求她帮助。她一口答应,并向我推荐了应届毕业生陈侃,说这期毕业班一共13个学生,3个男的,10个女孩子,陈侃嗓音条件很好,适合唱俞调。
我最担心的就是小姑娘今后的出路问题,因为我只是上海团聘用的,不要跟了我将来单位也没有。邢校长说,你放心,陈侃是我们学校要留用的。于是我就放心了。
1996年6月,在苏州评弹学校举行了集体拜师仪式。学生的名字我报不出,但是老师我都熟知,有周希明、汤小君、、余瑞君、张振华、陈镜宇、秦锦蓉、钱玉龙、史蔷红、毕璐年,还有我。拍了集体照,也拍了师生照师生间是第一次见面。几位好友与我开玩笑说:“老虎出洞了。”
小姑娘当年才19岁,什么都不懂,为了排书,住到了我家里。我两个女儿和她挤在一张床上,每天总是她最后一个起床。我整理的脚本她复印了一份,与俞雪萍的录音她也全部拷贝了下来。先自己背书,学唱,一回一回下来,然后我就和她排书。记得有一次我生病发烧,躺在床上,她坐在床前,照样和她排书。
1997年1月,我与陈侃开第一只码头——北渚。它属江阴管辖,但地处无锡北门。这个小镇,5分钟就能跑完全镇。早市还是很热闹的,所以书场开早场,早上6点就开书了。我第一天登台就说:“我第一次到北渚来,复出后第一次恢复说长篇,第一次带学生陈侃登台,也是第一次早上6点就说书,倒是四个第一。”下面一阵哄笑。这四个第一,是借用“**”中**的“名言”:在所有工作中,政冶工作第一;在所有政治工作中,思想工作第一;在所有思想工作中,抓活的思想第一……经历过“**”的人恐怕还有印象,年轻人就不知其出典了。
隆冬腊月,这么早登台,又加寒潮来袭,陈侃台上还穿单衣旗袍,冻得瑟瑟抖,终于感冒发烧,嗓子也哑掉了。我陪她治疗,吃药,打针,还让她休息了一天。书场散场,我们就到街上买点小菜,准备午饭。下午,稍事休息就认真地排书,准备明天的演出。虽然紧张,倒也很愉快。北渚虽属小镇,但居民欣赏水平不低,他们感到《杨乃武》这部书很有文学性、思想性,很受他们欢迎。
接着团里安排,叫我们做苏州光裕。我心中有些紧张,与陈侃才说过一遍,就要进光裕了,能行吗?第一天开书,是双休日,竟然客满加座,老光裕台两侧都坐满了人。以后,平时八九成,休息日客满加座。还要感谢苏州电视台殷德泉兄,中间他又到光裕来拍幕后花絮,电视台给予宣传,真助我之贵人也。最后,场方人员说《杨乃武》这部书介熟,做得如此,不容易。
在带陈侃的一年中,还做过上海百乐、闵行、颛桥、吴江震泽。其他地方都不错,唯有闵行做得不好,听众认为书太熟,要听新鲜故事。这就是张鸿声老师说的书性、地性、人性的不同吧。我本事有限,不能根据地性、人性的不同而随机应变。毕竟长期脱离实践,缺少磨炼。
小姑娘很聪明,有灵气,什么角色都能应付,嗓子又好,但掌握的开篇选曲很少,过去学过的不经常唱又忘记了。我一字一句教她唱我最喜欢的朱慧珍唱段《长亭泣别》,再把她领到在梅竹演出的老同学沈世华那里,请她指教。这段选曲陈侃唱得不错。一年的朝夕相处,师生感情很好,我待她如女儿般,她也和我很亲,常常突然叫我:“先生……'我问她:“做啥?”她调皮地说:“没事,就叫叫你。”
她毕业后,又与崔勇合作说了半年《珍珠塔》,然后留校任老师。可喜可贺的是2008年她参加“评弹金榜”比赛,竟然名列三甲,分数仅次于黄海华张建珍,使我无比欣慰。此番得知我生病住院,便来电询问,见我谈笑自如、淡然处之,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怎么好像在讲人家的事。”真是师徒情深。(胡、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