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吉卜林到奈保尔,经过一个泰戈尔(三)
“我真不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话,我已经好几次提起笔来想写,但是每次总是不成篇.这两日我的头脑总是昏昏沉沉的,开着眼闭着眼却只见大前晚模糊的月色,照着我们不愿意的车辆,迟迟的向荒野里退缩.离别!怎么能叫人相信?我想着了就要发疯.这么多的丝,谁能割得断?我的眼前又黑了……”
1924年初夏,徐志摩在给林徽因的信中如此写道。
这一年,泰戈尔应梁启超等组织的讲学社之邀访华,这次访问中徐志摩与林徽因是泰戈尔的随身翻译,被媒体称作“金童玉女”,并称赞“世界著名长髯诗翁泰戈尔先生与长袍面瘦诗人徐志摩和艳如花的林徽音小姐如同松竹梅一幅动人的画卷”。
泰戈尔、徐志摩与林徽因
而在随后为泰戈尔祝寿活动中,林徽因和徐志摩又在短剧中分别扮演公主和爱神,世人大多称羡,以为天造地设之一对。
如此绯闻,对当时已与林徽因口头约定婚姻关系的梁思成当然不是愉快的,于是由梁启超安排梁思成与林徽因去美国留学,两人一个注册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建筑系一个注册宾大美术系但林徽因旁听了建筑系所有专业课程。梁思成由此开启了自己中国最伟大的建筑大师的历程,而徐志摩在写完初夏的那封信后,开始了另外的一个故事。。。
泰戈尔、梁思成与林徽因
民国文人之闲闻逸事不再多讲,我们还是回到今天的主题,泰戈尔。
在1924年访华时,泰戈尔早已经闻名世界,并且在1913年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他是第一亚洲诺贝尔文学得主,也是印度本土唯一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今天,我们很多人对泰戈尔很熟悉,第一要感谢朴树和徐峥,拜他们所赐,生如夏花流行中国,第二要感谢中年不油腻的冯唐,以超级烂的翻译水平,让泰戈尔一度再次成为热点。但泰戈尔却并不只是如此,泰戈尔所代表的印度文学意义远超这些流行文化。
伟大的泰戈尔是纯正的印度人,生于加尔各答,家庭富有同时具备着深厚的文化传统。泰戈尔的祖父是一位巨商,经营的商业分布于蓝靛、糖、茶叶、煤和硝石矿等行业,有一支远洋船队来往于英国和印度之间,他在孟加拉和奥利萨拥有许多大庄园,在他的“泰戈尔公司”名下还有一个“联合银行”。同时,泰戈尔的祖父还是宗教改革家和启蒙运动家,19世纪40年代,他领导了印度教改革中重要团体梵社。
泰戈尔的父亲在他祖父离世后,继续引领梵社,是闻名的哲学家和社会活动家,在印度被尊为仙人。泰戈尔的哥哥、姐姐也都同样出类拔萃,是社会名流。
1861年,泰戈尔降世,随后,他呈现出了天才一般的文学能力。8岁开始写诗,12岁开始写剧本,15岁发表了第一首散文诗《野花》,17岁发表了叙事诗《诗人的故事》。在英国留学之后,他回到印度,离开城市,进入乡间,专心文学创作,泰戈尔25岁创作《新月集》,一代大师就此诞生。他终生泰戈尔写了50多部诗集,被称为“诗圣”。写了12部中长篇小说,100多篇短篇小说,20多部剧本及大量文学、哲学、政治论著,并创作了1500多幅画,同时谱写了难以统计的众多歌曲。这里面包括《飞鸟集》、《眼中沙》、《四个人》、《家庭与世界》、《园丁集》、《新月集》、《最后的诗篇》、《戈拉》、《文明的危机》等,也包括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吉檀迦利》。
泰戈尔之天才和伟大在于他将自己文学天赋与印度文化的真正结合。
泰戈尔曾经说过:“我觉得我不能说我自己是一个纯粹的诗人”,“我创立了一种人生哲学,而在哲学中间,又是含有强烈的情绪质素,所以我的哲学能歌咏,也能说教。”
尽管泰戈尔也受到西方哲学思潮的影响,但他的思想的基调,还是印度古代从《梨俱吠陀》一直到奥义书和吠檀多的类似泛神论的思想。这种思想主张宇宙万有,同源一体,这个一体就叫做“梵,最高的境界是“人梵合一”。泰戈尔跟印度传统哲学的不同是他把重点放在“人”上面,主张人固然需要神,神也需要人,甚至认为只有在人中才能见到神。
不同于吉卜林的猎奇,也不同于奈保尔的观察,泰戈尔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印度人,他挚爱自己的祖国和文化。他是一个爱国者、哲人和诗人。他的诗中喷嗌着他对于祖国的热恋,对于妇女的同情和对于儿童的喜爱。有了强烈的爱就会有强烈的恨,当他所爱的一切受到侵犯的时候,他就会发出强烈的怒吼。他的爱和恨像海波一样,荡漾开来,遍及了全世界。
和他的好友甘地一样,泰戈尔认为西方的民族主义在贪欲的驱使下走向了民族利己主义,它破坏了人类的道义世界,打破了世界的和谐。
同样和甘地一样,至于印度的民族主义,泰戈尔不赞成以暴抗暴,他认为印度一方面要忍辱负重,加强自己内部的改革和建设,另一方面要积极学习西方的先进文化,增强自身实力。只要印度坚持自身信仰,它终将取得道义上的胜利,而且也将迎来民族的独立和自由。
泰戈尔的民族主义思想带有鲜明的世界意识和理想色彩,这既是印度传统文化影响的结果,也与他的家庭熏陶、个人学养和时代变迁息息相关。
在古印度《奥义书》哲学和西方现代人文主义的影响下,泰戈尔形成了人道主义的思想体系,和谐统一是他追求的至高无上的真理。
所以泰戈尔不只是一个伟大的诗人,同样是一位伟大的哲学家和思想家。
仔细观察并对比吉卜林、泰戈尔、奈保尔,三位和印度息息相关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我们或许会发现印度文化对世界文化的影响,也能看到它的伟大与不可思议。最后以我最喜欢的泰戈尔的诗歌《旅行》结束这个系列,并祝每一个旅行者找到自己内心的宫殿。
旅行
我旅行的时间很长,
旅行的路程也很长。
天刚破晓,我就驱车前行,
穿过广漠的世界,
在许多地方留下痕迹,
离你最近的地方,路途最远。
最简单的声调,
需要最刻苦的练习。
旅人叩过每个陌生人的门,
才找到自己的家。
人只有在外面四处漂泊,
才能到达内心最深的殿堂。
我环望广阔繁华,
最后才合上眼说:“嗨,原来你在这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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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热的电影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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