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8 不断扩张的书房
编辑来电话,要我写写我的书房。望着一房又一房,那些随买随藏,随看随感那些的书,写什么呢?四十来年的积攒,书里好些个买书藏书搬书看书赏书玩书的故事,哪是一篇文章能表达的呢?就说书房,由结婚时的几个书架子和书箱子,变成了卧室书房一体的书房。而后,又有了单独的有满墙书的书房,直到现在有了三个满墙的书房。老婆说得不错,我的书和书房,带着野心,不断的扩张,不断的侵略,一点一点的侵吞,真逼到了每个房间的许多角落,包括客厅和厕所都堆着书。
自己的书,读得并不多。好些的书,读了部分或是一半,总认为是自己的书,不需要猴急着读。书柜里的书,全读完的,可能不到一半。可书藏得比一般的读书人,算是不少的了。
年初,儿子结婚前,老婆下了死命令,把家里四处堆着的书好好清一清,不用的统统丢了。老婆所说四处的书,包括卫生间浴池、客厅茶几、书房和卧室沙发、三个书房的书桌、床头柜、按摩椅边两个茶几,还有卧室与杂物间里的书架等。用了两天的时间,找来能装二三十斤书的大垃圾袋,整整清了十多袋(多是过去的杂志和儿子读书时的书)书丢了出去。剩下的书,没有认真点算过,估计万余本吧。这些的书,带着感情和记忆,再不舍得丢了,都是从中学时开始收集。
时常有朋友问,买那么多书干什么?也是。开始买书的时候,压根没想过要买这么多的书。只为阅读需要,也为了沾沾书卷气,满足某种潜藏的占有书的欲望。岁月流逝,几十年过去了。那些每每到书店,像是到了喜爱又亲切的花园,血脉奔张,流得快起来,回回都有种莫名激动和止不住的购买欲望。书房架子上的书,见证着那些的美好日子。如今,这些美好的日子,只能是回忆了。现在好多的书店,包括大都市的,逛起来,难得找到几本非常想买想读的书。且逛,且时常叫人提不起神。不禁叫人想问:好书,都到哪儿去了?
书荒的年代,越是书的短缺,越是叫人不停的找书买书。年轻时,很难找到图书馆。找到图书馆,在图书馆又很难借阅到喜欢读的书。所以,想看书,别无他途,只能是买。
眼下,又时兴建图书馆。前年,怀化市新图书馆开放。好事。我第一时间办了借阅卡。一卡只能限借三本书。开始,每天花个把小时,每周读三本书。没几个月,借不到想读的书了。后来又跑区图书馆,感觉也差不多。如今,跑图书馆,改一月左右跑一回了。从前年起,办了三张图书馆的卡,一张区图书馆的,一张市图书馆的,一张省图书馆的。别的地方,也跑了不少趟图书馆,总感到图书馆里的书,能借阅的实在太少,包括省市图书馆。前年,在广州泡图书馆,回想起来起来,广州市中山图书馆的书和广东省图书馆,能读能借阅的相对还比较多。借阅受限,不买又当如何?
其实,我是个从小不大喜欢读字书的人。打小,喜欢连环画。看连环画,读画下面的字。可同龄人,已经是读大本的字书了。可能是因为文革后的书荒,书的短缺,把人渐渐的逼上了读书的路子上了。开始看竖行排版的书,经常跳行。如今,练就了速读的本领。只觉得好些书不经看,水份太多。叫人读起来觉得单薄轻巧。兴致来了,一个晚上,稍费点时间,读个两三本是常事。
应当说少儿时期,家里不缺书。家里长年订《大众电影》和《小朋友》。父母时常给我们买连环画。每个月,父母发工资,会给每个孩子两角钱。我的钱,时常买了喜欢看的连环画。读小学,记得父亲给我买的第一本字书是《容易认错的字》。后来,文革开始,想看书,已经很难找到了。书,越是难找,读的兴趣就越大。读中学除了读台面上可以找到的《金光大道》《艳阳天》《海岛女民兵》《小螺号》《沸腾的群山》《李自成》等,就是同学地下传借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敌后武工队》《铁道游击队》《苦菜花》《迎春花》《朝阳花》《红岩》《青年近卫军》《静静的顿河》等。如果说书荒的年代,读仅有的公开的那些书,让人提升了读书的兴趣,不如说读地下的那些隐蔽传借的书,让人上瘾。读中学,父母每个月给两元钱零用。下放农村,父母每月给5元钱零用。这些钱,大至一半用来买了书。随着岁月流逝,一年一年下来,如今家里的书,可以开个小小的图书馆了。
书架上的书,好些可以说出故事。一本书,一个故事。几本书,一串故事。1980年买的第一本《辞源》,并预订了后面的三本。工资才36元。第一本《辞源》定价5元7角。一套下来,在当时算是价格不菲了。为什么要买《辞源》?因为一个心结。七十年代当工人时,在一位从中学老师岗位来车站锻炼的大姐宿舍里,见到《现代汉语词典》和一套老版《辞源》。当时,宿舍空无一人,在门口徘徊良久,内心真的纠结,非常想偷那本《现代汉语词典》。最后,还是强制的管住了自己。要知道那时,我们手头只有被翻烂了的《新华字典》和《简明汉语成语小词典》。书少的岁月,来回读字典词典也是种读法。记得有位扳道朋友,硬是把整个《知识青年地图册》背了下来,炫在同事中,随问随答。我的同学中,还有背《新华字典》的。《韬奋文集》1、2集,1977年在扳道房读的残本,一直想收藏。结果找了三十多年,终于在广州东川书店里的旧书店花80元买到53年三联版,78年重印的(两本原价不到5元)。姜德明主编的“现代书话丛书”《周作人书话》等四本书话,是逛1996年在北京天安门旁边的劳动文化公园的书市,姜德明劝说下买的签售本。《忘忧清乐集》是本围棋谱,自从1985年同学处见了,直到2002年在汕头开会时,到三联书店买到。《下一场战争》,是听了张召忠现场报告,找熟人要了本签字本的。另外还收藏了十几本毛边本书。
不是专门的藏书人,开始买书只是为了看书。自己有了几本好书,可以与朋友相互借阅。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借书不还的人多了起来,能借书的人越来越少了。大家都担心,书借出去,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正因为是买书看,一般买小说比较少,因为多数小说只能看一遍。
买书,也进步。开始,只买想经别人介绍和从快报中了然到的好看的书。记得招工报到那天,翻了几页一同招工朋友的《科学发现纵横谈》(王梓坤著),敢紧趁着报到的间隙跑到新华书店买了一本。书中的德识才学的说法,对后来自己的成长影响挺大。后来,随着兴趣买,兴趣到什么地方,就买什么书。如今书架上的政治、哲学、心理学、历史、文学、军事、绘画、国画、书法、篆刻、围棋、品茶、收藏等,琳琅满目。再后来,不乱买了,专门买读了后又还能反复品味,能收藏的。
时间如飞,四十多年下来,买下来的书参差不齐的堆在了书架上,好些还堆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一而再,再而三的扩张,侵吞着有限的住房空间。严格说来,我的书房并不止三个,主卧室里有两大架子,儿子的房间也有一大架子,杂物房还有一大书柜。这书啊,真的是美帝国主义,四处的扩张,四处侵略。
前不久,想买几个移动书架,随看随移,不至于将个房间里看堆书的地方,书堆得乱七八糟。可是老婆,坚决反对。这还了得?说是帝国主义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一定要把书的扩张想法,扼杀在蠢蠢欲动的萌芽状态之中。
现在,在老婆的止限令中,很少买书了。时不时的逛逛能买到书的熟悉的书店。进了这样的书店,也时常控制着购买欲望,选上几本非买不可的,可买可不买的一定会留机会给下一次。时不时的上上当当网和孔夫子旧书网,买些带着强烈记忆,非得到手的那些书。
2014年5月21日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