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江湖儿女>中的女性崇拜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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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樟柯的电影《江湖儿女》讲的是一对小镇青年的爱情故事,简单说来就是男人负责构建江湖,女人负责拯救男人。男人在江湖中幻灭,女人在江湖中重生。
两个小时的电影江湖的事没说透彻,爱情的事说得份量不够。说得最清楚的是女主如何从江湖边缘人巧巧逐步建立起自己的江湖变成巧姐,从男人的脆弱不堪和女人的坚韧顽强中体现出的贾樟柯的女性崇拜观。
01
出场的时候,面若桃花、眼波流转的巧巧小鹿一样欢愉地进入了斌哥的场子,一副自以为对世事了然于胸的样子。每个人都跟她打着招呼,她也跟他们开着不轻不重的玩笑。走到斌哥身边,随手拿过斌哥嘴里的烟送进自己嘴里。
这些看似随意的动作,恰恰显示了巧巧的不随意,她要刻意证明自己是属于这个圈子的,是属于斌哥的。这是个什么圈子呢?这是年轻的巧巧眼里神秘的让她觉得骄傲的江湖,这就是斌哥的江湖!
有两人因为借贷纠纷,找到正在打麻将的斌哥。斌哥只两句话,手里的一局牌都没打完,就把问题解决了。人狠话不多的社会大哥形象,让巧巧感觉特别自豪。
晚上舞场的五湖四海酒是巧巧张罗的,巧巧的自我角色定位也很准确:大哥背后的女人。江湖是大哥的,大哥是她的。
02
做大哥的女人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要从心底信得过大哥,这种信任里七成是崇拜,两成是肝胆相照的托付,男女之情只占一成。其次还要处处维护大哥地位。当误打了斌哥的两个小蟊贼被抓住的时候,巧巧把场子都摆好了以后,一句“请斌哥”,把斌哥的江湖地位推到了至高无上的位置。
大哥的女人其实有很大程度上也是大哥的兄弟,前面两点都是兄弟不可缺少的品质,大哥的女人跟大哥的兄弟最重要的区别在于对江湖的距离感的把握。大哥的兄弟是要跟大哥一起在江湖里拼杀沉浮的,大哥的女人只需要站在岸边鼓掌就好。
所以当斌哥带巧巧来到火山旁边,要教巧巧开枪时,巧巧说:“扔了吧,我不是江湖的人。”彼时的巧巧,对江湖的认识和信任都缘于斌哥也止于斌哥,江湖于她来说是个幻像的存在,就象大人跟小孩子说的长大以后,而孩子的认识就止于眼前的这根棒棒糖。
斌哥就是彼时巧巧的棒棒糖,可以拿得到舔得着。听说所在的叉车厂要搬去新疆,巧巧要斌哥一起去,斌哥沉默不语。巧巧问:“你不想成为我的家属?”
这是巧巧对斌哥的第一次邀约,也是斌哥第一次对巧巧的拒绝。巧巧的眼里只有斌哥一个人,这个人既是她的现在,也是她的未来;既是她的事业,也是她的生活。
03
一声枪响改变了巧巧的一切。
斌哥在街头遭遇伏击,危急时刻,巧巧朝天开枪。原本抗拒的手枪,关键时候救了斌哥,就象原本不太关注的江湖,最后收留了巧巧。这一切都完全超越了巧巧的认知极限。如果说她要斌哥跟她一起去新疆的时候,还有一些对未来的设计和掌控感的话,这一声枪响,就轰隆隆地把巧巧推进了看不见又摸不着的江湖。
当警察再三追问:谁的枪?巧巧都回答:我的。目光坚定,毫不迟疑。这一刻,巧巧应了她第一次见到枪时说的话:拿起枪,就是江湖的人。江湖道义第一讲的是个义字,她宁愿把自己变成了监狱的2021号,也没有牵扯半点斌哥。
五年过去,巧巧出狱后坐船去找斌哥,船上钱包证件被偷,这是影片给观众打下了一个巧巧与五年后的社会脱节的伏笔,也是巧巧陷入绝境的一个小高潮。
这时的巧巧,发型从长黑直变成了朴素的低马尾,脸上的冷静还在,更多的却是屈辱和不甘。巧巧来到当年跟斌哥一起做生意的大学生的公司,大学生一边收拾高尔夫球杆一边应付她。此时,斌哥与她只有一墙之隔,看着当年为自己顶罪而今走投无路的女友,男人的薄情寡恩一览无余。
巧巧不能理解斌哥不来见她,也不能理解公司这种形式,她问:“企业化了,那还是江湖吗?”
04
到底是企业还是江湖,企业和江湖有什么不同?巧巧关心的不是这些,她关心的是如何让斌哥来见她,如何跟她当面说清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这时的巧巧还是走的跟任何一个青春期女孩子相同的套路,要说清楚,否则就是不甘。其实多年以后她才知道,有些事是不必说就很清楚,有些事是怎么说也说不清楚。
巧巧终于找到了一个契机,寻找斌哥的过程中,她险些被摩的司机强奸。在派出所报案的时侯她留下了斌哥的信息。
终于,两人在巧巧住的招待所房间见面了。这个片断导演很费了心思。几分钟的镜头,两人有几次起身、坐下的动作,充分显示了两个人忽远忽近的心理变化。一开始两人并排而坐,巧巧问我现在是不是你女朋友的时候,斌哥起身坐到了对面床边。
巧巧说自己的父亲已经过世,斌哥又起身坐回了巧巧身边。
巧巧说,我现在是跑江湖的,一路跑过来找你。我以为我一出门你就在门口等我。
斌哥起身坐到了对面。说:“那很重要吗?”
“那你觉得什么是重要的?”
“一个男人,没有一分钱,出来的时候没有一个兄弟来接,你当年的手下坐在宾利车里从你面前耀武扬威地经过,你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果然,男人和女人的出发点不一样,终点也不一样。男人从需要出发,女人从心出发。权利和财富才是男人抵御生活的金钟罩和铁布衫,一旦失去了这些,再强大的男人也很容易被生活束手就擒。
“斌,跟我回吧。”这是巧巧第二次对斌哥的邀约,也是斌哥第二次对巧巧的拒绝。
“我不为难你,替你说出来,从现在开始,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斌哥拿起巧巧的左手说,这只手曾经救过我,我不会忘记。
巧巧说,开枪的是右手,你已经忘记了。说完,已是泪流满面。整个影片里,巧巧都是冷静又淡漠的神情,这是唯一一次泪流满面。
一曲荡气回肠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为他们的一去不返的青春和伤痕累累的爱情做了一个彻底的告别。
05
巧巧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火车上遇到了一个满嘴外星文明、宇宙观的新疆人,不知道未来在何方的巧巧一刹那动了跟他一起去新疆的念头。新疆在影片中出现了两次,不知是不是在预示着一个遥远而又单纯美好的远方。可是巧巧却宿命般地都错过了。她到底还是回到了家乡大同。
几年后,斌哥终于跟巧巧一起回来了,是坐在轮椅上被巧巧从火车站推回来的。前两次的邀约,到这一次的成行,两者的心里地位是一个逆向的变化过程。第一次巧巧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斌哥是江湖老大;第二次巧巧山穷水尽,斌哥在谷底挣扎;这一次巧巧变成了巧姐,眼里的不甘和屈辱换做了平静和自信,而斌哥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同样在生活的重锤下,男人的脆弱和女人的坚韧带来的结果云泥之别。从这个角度来看,这部影片完全是一曲针对女性的生命赞歌。
斌哥离开多年,江湖上依然有斌哥的传说。有人拿了手机在拍视频,也有人在跟斌哥客套寒暄,还有年轻些的在好奇地问:“哪个是斌哥?”至此斌哥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也仅仅只剩下传说了,他更清楚的是全大同只有巧巧不会笑话他。
他问巧巧,你恨不恨我?
巧巧说,对你无情了,就不恨了。
干甚收留我?
江湖上不就讲个“义”字么?你已经不是江湖的人,你不懂。
在巧巧心里,早就重新构建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江湖。这个江湖里有情有义、有血有肉,在这个江湖里,斌哥不再是她的爱人,而是她的兄弟。一成的男女之情即使没有了,还有九成的兄弟情谊也足够她收留斌哥的理由。麻将铺里老贾跟斌哥拿轮椅做赌注时,巧巧一把白瓷茶壶直接抡上老贾的头顶,当场让老贾开了瓢。在这个江湖里,她是所有人的巧姐,也是自己的王。
-The end-
作者l不成 齐帆齐写作营学员
图l网图侵删
编辑l屋后的芙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