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山居岁月

旅途中的二十四节气——处暑

文图/七月娃娃

暑气未消，真正的秋凉还未到，

秋意迈着缓慢的步子，

经过每一个凉风骤起的夜晚。

天气热起来，堪比盛夏，

秋老虎因此而得名。

偶尔还有雨水，雨不大，

不像夏天有气势，却是绵长，

每一滴都沁着凉意，

每一次都像跟夏天道别。

秋初又回暑的郴州，还是披上了一件薄薄的外套，“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这个时候去乡村或山间采风，最是舒适。郴州苏仙坳上村，村外是一片原野，稻米还未成熟，马头墙和灰瓦砖占据了远眺的视线，山村呈龙形，保留的古建筑很多，但居住的村民却甚少，多为留守的孩子，父母都去了大城市打工。乡村的景象总是大同小异，坐下来喝一杯茶吃一顿家常饭，感觉有些奢侈，生活在日月更新，传统被渐渐淡忘，但能在淡淡的日光里享受片刻无人打扰的生活，便是满足的。这里有一种用面粉炸的花环，吃起来香脆可口，成了人们来到此处争相品尝的美食，一边掰着“花环”，一边呷着土茶，不枉此行。

川西这片美丽的土地，让人向往又心生畏惧，向往的是那里一尘不染的美丽风景，畏惧的是怕打扰虔诚的人们宁静安详的生活。有人说，川西一次走不够；有人说，这就是天堂之路；可是，为什么大家都不留下来？大概是谁也不愿意打破这里的沉静吧。处暑的川西依然炽热，白天太阳毒辣辣的，很容易被晒伤，夜里却要披上棉衣了。成都隔三差五的雨雾天气，去川西的路上却没有下雨的痕迹，干燥多尘，路上多处遇见山石滑坡。在丹巴甲居藏寨逗留，住进了曼陀罗别院，院子在山腰处，费劲力气才把车子开进了大院里，典型的藏族院落沿山而建，院子的主人是一位美丽的丹巴姑娘，独特的地理环境以及拥有不同部落的血脉，造就了丹巴藏族姑娘独特的气质和出色的外貌，这是一个生产美女的神秘领地，作为瘦小的岭南女子，穿上嘉绒藏族服饰，怎么看都像在东施效颦。藏寨的屋子分布较散，像碉堡一样错落在山谷里，住在修葺一新的屋子里，晚上却是与蜘蛛蟑螂同床共枕，惊吓之余也感叹这里生活的原始，夜凉如水，在丹巴度过了一个难以忘怀的秋夜。

去梧州只是一念之间，高铁的便利，让广东与广西之间的距离缩短了许多。买了一个新镜头，迫不及待想去试试效果，想到了这座古老的城市。高铁经过肇庆，一直往西开，作为漓江的下游，桂江依然不改它的清秀，在这里汇聚到西江。站在西江堤坝上，看江水东流，因为有了堤坝，长年困扰梧州人们的西江洪水缓解了不少，日暮深蓝的江河上有停靠的渔船，也有带着小狗来江边纳凉的人。

安静怡人的小城，但梧州的美并不止在自然，人们提到梧州，总是会想到这里的骑楼和龟苓膏。骑楼建筑遍布岭南，这种古老的建筑模式一直为人们的生活带来无数便利，春天避雨，夏天遮阳，冬天躲风，骑楼下的生活总是百态，旧时的老门窗内也会透露出生活的本真来，优雅的窗雕下是光着膀子摇着扇子的老人，精致的门栏窗棂前是穿着睡衣料理自家门前生意的妇人。小巷里会寻见一些破旧的老建筑残留，已经失去功能的门椽还能辨认出旧时的风范，但这样的巷子已经不多。夜幕后在骑楼老街里寻美味，喝正宗的冰泉豆浆解渴，吃生炒田螺和酸爽的牛杂串，最后再要一碗梧州龟苓膏，汗水湿了衣襟，但心情却是透彻的凉。

处暑过后到成都，又来人民公园采耳，一声哐当敲碎了所有心事。那天倾盆大雨，打牌的人都来不及躲避，雨把所有计划都打乱了，还好一碗暖暖的蹄花缓和了如麻的情绪。每次到成都都会去宽窄巷子走走，他们说这里是游客集中地，我不以为然，我喜欢走在这里的感觉，时闻各种小吃的吆喝，屋子里传来川剧的唱调，也可以捧着一碗担担面一边吃一边走。成都人对茶馆的热爱就像上海人爱咖啡馆，但茶馆里明明多了几分接地气的烟火味，让人觉得心里踏实。地处盆地的成都夏季闷热，秋老虎更是来得猛烈一些，入秋时分看见打着扇子穿着背心在巷子里聊天的老人一点不奇怪，还有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儿在地上爬来爬去，挥汗如雨，湿透衣襟，却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万般美好，成都的初秋，透着点懒散的劲儿。

从成都去色达，路途遥远，开车翻山越岭，遇见了雪山和草原，这时候的川西，已经略显萧条，但高原的天空总是晴朗，不似成都那般阴雨绵绵，人的心情也舒展了一些。去色达的路实在不好走，而且附近都没有特别好的住宿，在路上找了几家，都已经满客，最后只好落脚离佛学院有好一段距离的翁达自驾营地。去佛学院必须在山下等公车，每天排队前往等人很多，每一趟车都挤得喘不过气来。后来我们等不及公车，在山脚下坐上了一部摩托车，在沙尘滚滚的道路上折腾了半个小时，身上溅了一身泥土。为了抵达这座传说中的佛学圣地，我们都虔诚地费了不少心力，那一次我竟然意外地高反了，在佛学院里面对层次交错的暗红色房子，一种被掏空了的眩晕，为了拍摄夜晚山上灯火通明的壮观，一直坚持下来。山上的风是透骨的凉，经过僧侣们入住的小阁楼，他们的生活简陋又简单，每天不过几点一线的重复，但几乎每个人的神情都淡然而笃定，信仰写在他们的脸上，路灯下的影子，都显得桀骜而自足。在他们的心里，大概也没有文人骚客那般悲秋的心思吧，对于他们来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也总会去。

文章节选自七月娃娃的《中国时光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