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新视野》ll小说连载·寂静的烟(一)ll总第522期
本期制作:孟新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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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物级别:省级期刊
国际刊号:ISSN:2079—3111
国内刊号:CN:32—0034
邮发代号: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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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语】“大漠孤烟直”展现出的是壮阔雄奇、境界阔大、气象雄浑的景象;而另一种也可以袅袅上升的香烟熏黑的却是手指头,腐蚀的更是硬骨头。《寂静的烟》里藏着的一直是惊涛骇浪,一直是暗潮汹涌。作者用明暗两条线“不动声色”地牵着我们读者的心,让我们拔不出眼、放不下心,将一个20000字的中篇小说一口气读完。好文,推荐共赏!(山雨歇)
寂静的烟
文/明天朔(山东)
一
突然的一串铃声把牙膏震落在地上,同样惊慌的景挺急忙丢下牙刷和杯子,去接电话。
“是贺老师,这么晚,我都准备睡觉了。”钟表里的时针渐渐逼近午夜。“今晚去汉州?马上?马上,好吧。”
景挺重新穿好衣服,迅速下楼。
迈开大步往前走,夜色里的陶远县浓缩了他眼前的一切。零散散的路灯,灯光如同被泼洒的水墨,亮色掺和了楼影,飞扬起急促的阵风,卷掩一种疑惑、一种不安,使那碰碎的脚步显得更加沉重和执着。
印刷公司的大门相当气派,两层高的办公楼依然灯火通明。由于从生产车间传出机器那单纯的碰撞声,使这周围的环境格外幽静,格外地不同寻常。贺玄辉的办公室门口站着女秘书,示意景挺赶快进去。
“贺老师,现在就走?”
“不要紧张。”贺玄辉让女秘书出去,把门关上。“我跟李大顶打手机,就是联系不上。”
“关机?”
“一直开着。他不接,没有人接。我也跟汉州方面联系过,李大顶上午便开车回陶远来了,即使他出了交通事故,通知也该到了。”贺玄辉焦虑万分,“李大顶没有消息,我今晚坐卧不宁啊。景挺,辛苦一趟吧。路上多加小心,注意有没有出事的车辆。”
景挺摇摇头,“贺老师,你放心休息,我敢肯定,李大顶不会在路上出事。很有可能,他还在汉州。或者,他去了其它地方。”
贺玄辉端杯子的手微微一颤,吃惊的脸色也让景挺感到了惊讶。“可能,都有可能。我都焦头烂额了。景挺,早点把货送去,早点回来。这个李大顶呀。”
“贺老师,您放心,李大顶不会出事的。”
贺玄辉很有意味地叮嘱景挺:“到了那边,别问李大顶的事情,别多说话。”
景挺从贺玄辉的目光里感到了从未有过的一种陌生的关爱,语气中隐含着担忧。是对自己?对李大顶?还是对今夜出车的安全?他捉摸不透。走出办公室,女秘书递给他发货通行的手续。
县城的街道上偶尔闪过几个行人如同流星,陶远渐渐地融入深夜。景挺开着车,划破了一排路灯的睡梦,把这寂静的声音悄悄缝合。出了城,景挺开始提速,开始不相信李大顶失去音讯的事实。他在自己的手机键盘上按下一串李大顶的手机号码,然后“发射”,接着“嘟——嘟——”果然,不接,没有人接听。呀!景挺猛然感觉出黑夜的重量。强烈的车灯非常刺眼,犹如一把明晃晃的利剑。他握紧手中的方向盘,朝前冲去。
二
五天前的下午,景挺去超市接将要下班的女朋友卢晴。一见面,俩人便亲密地相依拥抱。景挺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卢晴说:“回宿舍,下一锅辣面加鸡蛋和牛肉,再炒一盘西红柿。”景挺摇摇头:“咱们还没结婚呢,别老吃这过日子的饭。”卢晴打他一拳:“这样不好吗?过日子的饭不好吃吗?”景挺捧起卢晴的脸颊,刚想要亲密,手机响了。他匆匆查看:“是大顶。”
“怎么啦?大顶……又要请客?算啦算啦,上次请我们花了你那么多钱,这让我如何还你人情呢?你自己一个人吃吧……不行。你到宿舍来,我和卢晴请你吃大碗的辣面……好,好吧,我去。你过来接我们。”
景挺很无奈,也很奇怪,是不是李大顶有事求他?那没必要请客,兄弟之间说一句,哪有推辞之理?即使吃顿饭,何苦去豪华酒店,何苦这么大手大脚?
李大顶开车过来,在景挺身旁按喇叭。景挺打开车门,和卢晴一同坐了进去。卢晴跟李大顶说了几句玩笑话。景挺只是拥抱着卢晴,一直未理睬李大顶。卢晴不解地望着他,景挺不屑地微微一笑。
他们走进陶远县城较高档次的酒店。李大顶客客气气地让卢晴点菜,景挺这才插话:“点最贵的菜,狠狠地点。”卢晴瞪他一眼,李大顶却哈哈大笑:“景挺,到这地方来吃饭,我愿意。你生气,我理解。你别胡思乱想,只管把胃口放开。对啦,喝什么酒?”
“喝最好的酒。”景挺咬紧了嘴唇。
卢晴不太高兴:“怎么,老对人家这么恨?”
李大顶仍旧乐着:“他不是恨我,是恨他自己。”景挺终于耐不住性子,冲过去一把抓住李大顶的衣领:“给我说,你如何挣了大钱,这钱挣得干不干净?”
卢晴差点气哭了,使劲用拳头打景挺的手:“你干吗?景挺,你不识好歹,大顶请我们,你这样恨人家。”
景挺松开手,重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李大顶安慰卢晴:“别管我们。景挺是我的好兄弟,他不是恨我,而是惦记,是爱。我们同岁,又是同学。毕了业,一起分到这家公司,工资待遇一样,职务一样,我能请他到这个大酒店里,他却不能,他便怀疑我。景挺,说实话吧,我真得挣了大钱。不过,这属于机密。等吃了饭,我再告诉你,怎么挣的这钱。”
大约9点钟,李大顶的手机响了,是贺玄辉打来的。李大顶一边听,一边喝酒吃菜,还真潇洒。“老师打来的,让我今晚再去汉州送趟货。不能喝酒啦。景挺,卢晴,你们先吃着,我去结帐。”
“老师是谁?”卢晴问。
“贺经理。”景挺回答,“我们还在技校上学时,贺玄辉是我们的老师。后来,他辞职下海,创办了印刷公司。我们和老师的关系很棒,很铁。我和大顶一毕业,贺老师主动跟我们联系,当保安,学开车。贺经理一直把我们当学生培养,还要让我们学管理,以后承担领导工作。”
“真是一帆风顺,你们遇见了好老师呀。”
景挺也十分感慨:“所以,李大顶这么摆阔,我当然着急。凭我们现在的关系,我绝对该知道他哪来这么多钱;再说,我还纳闷,他怎么不请老师呢?可以说,贺经理对我们恩重如山啊。”
李大顶结帐回来,又扔下两罐饮料:“卢晴,实在不好意思,让景挺多陪你吃点吧。”
卢晴站起身送他:“实在不好意思的是我,谢谢你。晚上出差,可要多加小心。”
“放心。”李大顶走了。酒店里依旧是喧哗,依旧是音乐不断。
三
从汉州往西,过碎河,便是进了山区。碎河西岸的村庄一直延伸到山里就显得零乱不那么有规则。四五户一堆,二三户一团,遍布山坡或者河道边上,倒也把这一带的风景点缀得富有诗情画意。从碎河西岸到汉州郊外大约20公里仍然是土路,坎坷不平。行驶在上面的机动车根本无法提速,否则,剧烈的颠簸让人不能忍受。因此,在这个夜晚,如果远远地看见这路上有明亮的灯闪,还以为是辆车呢。其实,就是一辆车;况且开车的还是一位漂亮女孩。
她叫方筝。仿佛是那糟透的路面控制了“宝马”的速度,车子开得相当慢,使方筝精神松弛,一付悠闲的样子。驾驶室里飘荡着富有磁性的浪漫歌曲渲染了她此时此刻难以名状的情调,这狭小空间里的气氛却与车外的环境格格不入。20公里的路走了多大半,便看到深夜里无数灯光闪烁的汉州犹如在海洋中漂浮的一艘巨轮。
方筝终于驶入通往汉州的国道。她轻轻换动档位,快速朝市区开去。
凌晨3点钟左右,方筝才从一个停车场附近找到景挺。她把自己的车停在更远的地方,然后通过手机问景挺:“看见了吗?”景挺说:“看见了。”方筝下车往回走,渐渐地靠近了景挺的货车。景挺从里面打开右边的车门,方筝一步跳了进去。
景挺说:“我怎么感觉这工作挺神秘?”
方筝闭口不谈,车里顿时陷入沉默。
大约过了20多分钟,方筝吩咐景挺:“下车,到我车上去。别走开,直到我回来。”
景挺跳下车,站在深夜里的城市一隅,感到了一丝压抑。这种跟方筝接触的奇怪方式,让他觉得这趟出差似乎隐藏着一个秘密;同时,他一旦确认了自己的看法,便从心里开始担惊受怕,甚至还想象出贺玄辉竟然在陶远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打了个冷颤,赶紧向方筝的车走去。
那车里弥漫着来自女人身体的一股清新,说不准是化妆品还是从女人皮肤上散发出的香气。刚才竟然没有闻到。景挺想了想,关紧了车门。他躺下,应该很困乏,却睡不着。周围那行云如水的馨香催促了他浑身血液的流动。心里平静之后,他有点后悔,问一问李大顶的情况,不会给贺老师带来麻烦吧?想来想去,他总是困惑,解不开的疑团重重地压向他的眉头。
汉州的街道上开始有一些人走动,这是黎明前的微弱声音。景挺放松了自己的紧张状态,浑身松弛下来之后,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但仍感觉到自己的存在。那是他对今晚的遭遇所进行思考的一点残余意识,各种想法依然在他大脑的流动中游曳。李大顶是否失踪?如果发生了意外就肯定是他的不幸。因为景挺非常了解,李大顶安分守己,即使碰到自然灾害也不会自作主张;更何况他有手机,而且他的手机一直开着,绝对没有任何理由解释会失去对他的一切联系。如此推断,景挺越是感到害怕,越是感到恐慌,也更加怀疑他今晚的工作是否正常。不然的话,满载一车的纸箱为何让方筝接走?贺老师到底在干什么?一定是公司以外的业务,贺老师在合伙干自己的生意。那方筝是谁?
景挺似乎已经沉睡。几个小时过去了,他躺卧的姿势丝毫未动。
汉州渐渐地被上午的阳光浸泡。
方筝叫醒景挺的时候,严格地说已经是下午。
白天与城市的喧哗让他忘掉了昨夜的忧虑,车里淡淡的花香使他产生了身在异乡的浪漫思绪。他忽然想念卢晴,想念与卢晴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他仔细聆听汉州的声音,他揣摩着与汉州初次相识的心情,他想象汉州迎接了卢晴的到来,他驾驶着小车怀中拥抱着她飞跃汉州。
“宝马”真的动了。小车门被打开的时候,景挺知道是方筝回来了。果然,他闻到更加浓郁更加清新的一股蜂蜜般的香甜。不知道方筝看没看他,但他听见了一把钥匙插入锁孔的动静。小车轻微地颤抖,是紧张还是慌乱?都说不清楚。他仿佛看见她从舌尖弹出几个字词,很滑润地擦过耳边。
睁开眼睛,面前一片灿烂。
“饿了吧?”方筝问道。
“当然。”景挺不假思索地回答。真的,确实饿了。
四
从大酒店里出来,他们进了“宝马”,景挺坐在方筝的右边。车子启动后,渐渐地被加速,犹如一股急流从繁华的街道上轻轻碰撞这个城市内部的跳动。
刚才那顿饭,似乎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从陌生的交谈直到聊天,景挺得知方筝竟然是个农村女孩,还比自己大两岁,至今单身。说起她的工作,方筝默然地扭头瞧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盯住前方。景挺暗想:不说?早晚会知道的。
方筝把车开进汉州经济管理局大院,景挺立刻发现了自己开来的那辆货车。
“你等一下。”方筝迈出一只脚,忽然又对景挺说,“可以上你那辆车,但不能走。等我回来。”
方筝朝办公大楼走去。景挺望着她的背影,真正的欲望还是想从她身上读出一个故事。
景挺摸出手机,仍旧想跟李大顶联系。他按下一串号码,从里面传出“已关机”的消息。景挺松了口气。“关机”意味着对方回到家中。让他休息吧,景挺心想。
快要到下班的时间,方筝才出现在景挺的视线里。景挺早等得不耐烦了,一双眼睛紧紧贴在办公楼大门的玻璃上。方筝的步子很快,那优美的身段、丰满的胸脯、面带一点骄傲的脸颊所透露出十分迷人的乡村女孩,渐渐地接近景挺。越是距离缩短,越是听见全身血管里的流动,由此产生的温度竟然暖和了景挺刚才冰凉的目光。
“还有别的事情?”景挺见方筝上车后把车门关严了。
“你以为该回陶远了?”方筝反问道,“你的工作还没完呢。”
“还要到别的地方?”景挺非常吃惊,“我得问一问贺经理。”
方筝笑起来:“不用啦,贺经理马上给你打电话过来。我们走吧。”
“等等……”景挺没说完,果然手机响了。
真的,是贺经理打来的,让他听方筝的安排,让他安心开车,还许诺给他,一定增加出差补助。
景挺启动车,问方筝:“去哪?”
方筝很干脆:“出城。”
景挺把车开起来,感觉车厢里又装满了货。他这才明白自己这趟出差任务远未结束。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跑出了汉州市区。日落山顶,立即就有了黄昏的迹象。
“饿了吧?”方筝问。
“不饿。”景挺开始提速,“中午吃那么晚,吃那么饱,肚子里没空啊。”
“那就到地方再说吧。”
“多远?”
“两个小时的路。”
五
寨首村的夜晚总比山外来得早。叶子果的车驶出那段土路的时候,他让女司机停车,俩人调换了位置。方主任早已在村办公楼里的餐厅等候着。利用当地山石垒砌的村办公楼只有两层,从外观上看显得朴素而又非常别致。但内部装饰和设施格外豪华,可与高档宾馆媲美。这座小楼建在山谷一片密林之中,跟几户集中的村舍距离并不很远,况且一楼层两处宽敞的房间作为村民活动室,天天开放,深得这些山民喜爱。密林里的路灯都亮着。叶子果开车冲到办公楼跟前,猛地停在刚刚出来张望的方主任面前。方主任惊讶地冲车里的叶子果喊:“怎么,没带司机?”
叶子果探出头来,“不能老是坐车啊。挂档,踩油门,把握方向盘,踩刹车,也是活动活动手脚。”
“这理由谁信?”方主任笑道,“想过车瘾了吧?”
叶子果乐了:“哪能跟你比呀?这一带的土皇帝、山大王,还不是想干啥干啥。”
“我想开飞机,我能做到。你这个汉州经济管理局的大局长可做不到。”
“这可不是玩笑。生意慢慢地做大,不愁没有那一天。”
“你倒认真。只要你别翻船,别成了腐败干部,咱们这儿保准太平。”
“我有数。”
他们上了二楼,开始商量今晚的饭局:“鸡鸭鹅狗,还是原来的野味,市酒厂倒闭时候的陈酿,存了10多年啦。”
村里管事的人陆续进来,趁他们喧闹的间隙,叶子果悄悄地问方主任:“李大顶的那辆车……”
“我托人开到南方去啦,重新修整一下,能卖个好价钱。”
“一定要把那辆车处理掉。至于卖多少钱,我不会过问的。”
方主任没太在乎,却扭头也凑到叶子果脸前:“我至今不明白,你怎么把李大顶带到‘蛇谷’那里?哪儿不能教训他?”
叶子果双手一摊:“是他提出来逛逛这里的风景,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谁知,这小子太顽固。”
六
他们到达芝县的时候,方筝先找到一家宾馆。她让景挺去吃饭,然后开个房间休息。景挺十分不解:“这怎么行?来芝县送货也是我的一份工作,不能半途而退呀。”
方筝微笑道:“贺经理不是说过让你听我的安排嘛,马上去吃饭和休息就是你的工作。这一带不需要你出面啦。”
景挺终于明白。他知趣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想说点什么还没有张口,方筝倒很严肃的样子:“别关了手机,否则我回来找不到你。”
还没来得及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方筝发动起车急速而去。景挺面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感到是那么陌生,如同他面对这陌生的芝县。方筝驾驶着车从他视线里消失,车轮扬起的灰尘在昏暗的路灯下更像是一团迷雾。此刻那看得见和看不见的迷雾仿佛两股冷热气流在他思想的空间交锋,淅淅沥沥地降落下一种沉重笼罩着他。
走进宾馆的餐厅,景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要了两道炒菜和半斤白酒。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醉了。他趴在桌上,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手机从衣兜里持续不断地传出音乐,让方筝很快找到了他。景挺被叫醒,踉踉跄跄地跟方筝来到客房,躺在床上,他又睡着了。
天亮了以后,景挺才真的醒来,却浑身酸痛。这时,同在一个房间休息的方筝也发现景挺感冒了。“唉——”俩人都叹了口气。景挺悔恨自己昨晚喝多了酒,方筝后悔自己没有照顾好景挺,特别是没让景挺脱了外衣睡觉。她摸了一下景挺的额头,很烫,便慌忙出去买药。
芝县的早上仍旧非常安静,但这并没有给景挺带来慰籍,反而使他更加焦虑不安。多亏方筝及时给他服下退烧药,全身湿热了就觉得舒服一些。可心理还是空虚。方筝又不知去了什么地方,空荡荡的房间增添了景挺想念情人的浓浓思绪。刚才方筝帮他脱衣服扶他吃药使他激动不已,甚至昨晚他们竟然在一个屋里过夜。不知不觉中,景挺接受了另一个女孩的关怀。这突然的遭遇即使昙花一现也难以从记忆中抹去曾涂染人生经历的光润。其实,前天夜里,景挺第一次接触方筝便从她漂亮的容貌里表现出为生计奔波的气质所吸引,渐渐喜欢上她,并把这种喜爱深深地埋没。毕竟,景挺真正爱着已经给他带来美丽人生的卢晴。从小遭受父母离异饱尝过残缺的亲情,眷爱的女孩更加懂得纯情真爱的意义,也更加渴望和追求未来生活的美好和纯真。怀揣这纯美理想的卢晴令景挺爱怜。景挺深爱着卢晴,爱她的诚实,爱她的纯洁,也爱她积极人生的勇气。因而,远在芝县一家宾馆的房间里呆呆发愣的景挺恨不得抱病而去,逃离这没有给他带来幸运的地方。此时的景挺内心十分复杂,他开始讨厌这次出差,可又因为方筝对自己的关爱,使他对情爱的内容产生了新的理解。
景挺思考了许多事情。他干脆闭上眼睛,沉浸在病中所痴想依赖的一种享受。
似睡非睡的状态,忽然被手机的声音惊醒。景挺一看显示屏,原来是卢晴打来的。
卢晴告诉他,小笛很伤心,放学回来打听李大顶的消息,他总是问到底出了啥事。
景挺猛地坐起来,问卢晴:“你说什么?李大顶没回去?没在陶远?没在印刷公司?”
卢晴也发来一串疑问:“李大顶真的没跟你在汉州?李大顶是不是失踪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还有,我听你的声音不太对劲,是不是感冒了?”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景挺有气无力地回答,也是疑惑。
“我问你是不是病了?”
“是。不过,不必担心。这次来汉州遇到许多事情,也快办完了,或许明天就能回到陶远。”
“路上,可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
李大顶不知去了哪里。景挺回忆在酒店里,李大顶离开时的身影,总也挥之不去。不会有事,不会出事,景挺从心里暗暗地祈祷。
突然,方筝一头闯进来,头发凌乱,脸上有些虚肿,浑身皱巴巴的,粘着没有拍尽的灰土。她面带沮丧和恼怒,还想强打精神遮掩。
景挺惊恐地意识到此次出差所遭遇的不正常现象,似乎告诉他,其中隐藏着一个生意场上的黑幕。
然而,此时的方筝竟然让景挺十分同情:“你跟人家打架了?”
方筝无力地抬头望一眼景挺,她继续沉默着。
“你洗洗脸吧,休息一下。我去弄吃的。对啦,你喜欢吃点什么?”
方筝只是摇头,示意景挺出去。
七
景挺买来盒饭,推门而入,便听见卫生间里“哗哗”的流水声。他故意地使劲关门,但未得到那在沐浴中的反应。他迅速作出赶紧吃饭的决定,然后,要么躺下睡觉,要么出去躲避一会儿。
吃完饭,屋里静悄悄的。景挺选择了睡觉,因为他感到困乏,毕竟感冒还没有被驱散。
他真的能够很快地睡去,可还没有睡着。他听见卫生间的门轻轻滑动,随后几声“景挺”的呼唤,像是夏天里的冰块“滋滋”冒出热气。方筝让景挺递给她被单,她说她的内衣被水弄湿了,需要烤。景挺先把被单递给她,门缝很细。“我需要个暖风机,你帮我借一下,好吗?”
“当然。”景挺心想,若不答应,那算怎么回事?
墙上钟表的指针也在敲打方筝的心跳,这时才想到自己并没有另开一套房间。所幸宾馆里的服务员没有觉察,所幸服务员没再往这房间里安置另外的客人。谁想景挺会喝醉酒会感冒呢?不然,她今天上午若是带着景挺去要欠款,就不会被那泼妇打这么惨。
景挺果然借来了暖风机。他递给方筝,便倒在床上。他的头昏沉沉的,太需要睡一会儿。可方筝打开了暖风机,呼呼的响声淹没了景挺的困倦。渐渐升高的温度在房间里童话般地弥漫,掺入了从内衣表面蒸发出来的一种气息和味道。这属于真实的一股气味,还有属于理想的滋味。景挺呼吸着,品味着自己的世界与方筝的天空在短暂的交流和接触中描绘出淡淡而又深远的色彩。方筝身上的被单时而松落时而被她裹紧,这情景飘进景挺偷窥的眼睛里,变成他的肢体从节外生枝上结下一颗透红的苹果。他想摘取但仅仅是最幼稚的计划或许永远无法实现的梦。当方筝问他“吃药了吗”,景挺受到感动,因为他的确忘了吃药。方筝倒了一杯水,拿起药靠近景挺的时候,他再一次体会到烈焰与心的距离就在于怎么一同燃烧。
此时的景挺渴望有位女性陪伴他,要么是母亲,要么是爱人。可眼前的方筝都不属于这个条件。如果卢晴在他身边多好,他会拉住她的手,他会紧紧拥抱她。虽然方筝靠在他的身旁,几乎就面临亲密的接触,如此近的场面却碰撞出来陌生的激动和陌生的欲望,甚至无奈于等待一种理性的撤退。这过程太缓慢了,没有激烈的行动,便很容易误解任何一方竟然处于冰冷的状态。房间里开始了原来紧张气氛的凝固。方筝摸了一下景挺的额头,犹如一块石头落在沸水中,仍旧是热气腾腾的样子。
迷迷糊糊地过了一段时间,景挺被叫醒了。
“我们走吧,回汉州,回寨首,那儿的条件比这里好。”
八
第二天,叶子果驱车来到陶远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满是下班的人流。
第三天,贺玄辉在办公室悠闲地浏览电脑网页,等待着叶子果的到来。
第四天,敲门声让贺玄辉非常纳闷。以往,叶子果总是破门而入,从不跟秘书打招呼,即使秘书有事,敲两下也就进来了。这是谁呢?
他喊了一声“进来”。
卢晴和李小笛出现了。
贺玄辉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微笑着赶紧让座。
“景挺才走了两天吧?这么快就想他啦?”
“才不是因为他来找你呢。”
贺玄辉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就是李大顶的事情。我也焦急啊。”
“他走了一个星期啦。”李小笛说,“他答应过,这次回来给我买辆自行车。”
“会给你买辆自行车的。”贺玄辉略有所思,“他要是不给你买,我给你买,给你买辆最高档的自行车。”
李小笛仍然笑不出来。卢晴得到了些宽慰,起身告辞。
贺玄辉挡住了他们:“卢晴,景挺和李大顶不仅是我的得意学生,还是我公司的两员大将。你和李小笛既然来了,说什么也要吃了饭再走。”
“不行,不行。”卢晴执意离开。
“那我可要生气啦。我没有把你俩当成外人,你们也不能把我当成外人。今天,机会难得,只是我有客人,不能作陪啦。”正说着,叶子果推门进来。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明天朔,真名魏伟,山东肥城人,1968年9月生于福建。少年开始爱好写作。一直从事企业基层工作。均有诗歌、小小说发表。泰安市作家协会会员,华夏诗歌新天地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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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委成员:
顾 问:桑恒昌 祁人 大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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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 编:吴光德
主 编:山雨歇
执行主编:石 江
常务主编:梦之雪
版务主编:孟新龙
诗歌主编:水 草 殇 煜 马俊华
散文主编:不忘初心
小说主编:青 青
首席评论:顾正龙 捍 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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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管单位:江苏广播电视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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