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咽要药|山豆根混伪品鉴别及其毒性、不良反应
越南槐 （陈明月绘）
Sophora tonkinensis Gagnep.
1.根 2.花枝 3.荚果
本草诗
清·赵瑾叔
剑南山谷草丛中，山豆根于此地逢。
令值三冬开正茂，时当八月采须工。
开将关锁喉偏利，消尽痈疽毒可攻。
最是苦寒脾胃冷，庸师多用技何穷。
01
释名
本品生山谷，苗蔓如豆，药用其根，因名山豆根。
02
来源、分布及产地
山豆根商品及临床使用中一直以来是多品种混淆存在，我们暂且称之为山豆根类药材。
山豆根（为豆科植物越南槐Sophora tonkinensis Gagnep.的干燥根和根茎），1977年版《中国药典》首次收录，为山豆根类药材主流品种，其原植物分布于江西、广东、广西、贵州、云南等地；目前商品药材主产于广西百色市、田阳、凌乐、大新、龙津，云南文山，贵州兴仁县等地；因广东、广西、香港等地医生习用本品种，故又名“广豆根”。
▲越南槐（图源网络）
北豆根（为防己科植物蝙蝠葛Menispermum dauricum DC.的干燥根茎），1985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首次收录，在此之前北豆根和山豆根为同名异物混用，其原植物主要分布于东北、华北、华东等地；目前商品药材主产于黑龙江尚志市，辽宁西丰县、海城市，山东沂水县等地；因华北、东北、华东等北方地区医生习惯于将本品作山豆根用，故名“北豆根”，在商品和临床使用中亦混称“山豆根”。
▲蝙蝠葛（摄于南京中医药大学药用植物园）
苦豆根（为豆科植物苦豆子Sophora alopecuroides L.的干燥根茎），《宁夏中药材标准》、《湖南省中药炮制规范》、《江西省中药炮制规范》等均收载了本品。其原植物苦豆子主要分布于华北、西北及河南、西藏；目前商品药材主产于西北地区，其中宁夏的资源较为丰富，因产地又名“西豆根”；本品曾在华东、华南等省份作“山豆根”药用。
▲苦豆子（图源网络）
木蓝山豆根（为豆科植物多花木蓝Indigofera amblyantha Craib、华东木蓝Indigofera fortunei Craib、宜昌木蓝Indigofera decora var. ichangensis (Craib) Y.Y.Fang et C.Z.Zheng、花木蓝Indigofera kirilowii Maxim.和甘肃木蓝Indigofera potaninii Craib的根），又名土山豆根，商品上称为“南豆根”，以东华木蓝为常见，主要分布于安徽、江苏、浙江、湖北等地，主产于湖北罗田等地；曾在江苏、安徽、湖北、陕西、河南（部分地区）当作“山豆根”药用。
▲华东木蓝（图源网络）
03
图鉴
山豆根
▲山豆根
（越南槐Sophora tonkinensis Gagnep.的根和根茎）
表面棕色至棕褐色，皮部易与木部分离，表面有不规则纵皱纹及横长皮孔样突起，质坚硬。
▲山豆根
（越南槐Sophora tonkinensis Gagnep.的根和根茎）
直径0.7-1.5㎝，皮部浅棕色，木部浅黄色，可见环状形成层，无髓。有豆腥气，味极苦。
▲山豆根
（越南槐Sophora tonkinensis Gagnep.的根和根茎）
木部导管不明显，放大可见单个散在或2至数个相聚。隐约可见木射线辐射状排列。略粉性。
2020年版《中国药典》规定，山豆根药材按干燥品计算，含苦参碱（C15H24N2O）和氧化苦参碱（C15H24N2O2）的总量不得少于0.70%，饮片含上述成分不得少于0.60%
北豆根
▲北豆根
（蝙蝠葛Menispermum dauricum DC.的根茎）
表面黄棕色至暗棕色，可见突起的根痕和纵皱纹，外皮易剥落，质韧。气微，味苦。
▲北豆根
（蝙蝠葛Menispermum dauricum DC.的根茎）
直径0.3～0.8cm，切面皮部淡棕色，木部黄白色，呈放射状排列，中心有髓，松泡。
▲北豆根
（蝙蝠葛Menispermum dauricum DC.的根茎）
木部分裂成束，常8-15束，偶有更多，辐射状排列，如车轮状。中心有白色髓。
2020年版《中国药典》规定，北豆根药材按干燥品计算，含蝙蝠葛苏林碱（C37H42N2O6）和蝙蝠葛碱（C38H44N2O6）的总量不得少于0.60%，饮片则含上述成分不得少于0.45%
苦豆根
▲苦豆根，又名西豆根
（苦豆子Sophora alopecuroides L.的根茎）
表面红棕色或棕褐色，有部分栓皮脱落，脱落处呈浅棕黄色。皮部薄，木部黄色。
▲苦豆根，又名西豆根
（苦豆子Sophora alopecuroides L.的根茎）
隐约可见密布细小的导管孔，干柴性。微有豆腥气，味苦。
▲苦豆根，又名西豆根
（苦豆子Sophora alopecuroides L.的根茎）
木部有明显裂隙，呈放射状纹理，皮部及栓皮易分层，髓细小，黄白色。
木蓝山豆根
▲木蓝山豆根，又名土山豆根
（华东木蓝Indigofera fortunei Craib的根）
有的栓皮呈鳞片状剥落，数轮环纹隐约可见。气微弱，味微苦。
▲木蓝山豆根，又名土山豆根
（华东木蓝Indigofera fortunei Craib的根）
质地坚硬、密实。整体显明亮浅黄色。
▲木蓝山豆根，又名土山豆根
（华东木蓝Indigofera fortunei Craib的根）
黄色木部与黄白色射线相间排列呈辐射状，导管较规则地排列成数个环状纹。
▲四种豆根对比
04
药效、毒性及不良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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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味 |
归经 |
用量 |
功能 |
主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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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豆根 |
苦， 寒， 有毒 |
心经 肺经 胃经 |
3-6g药典 |
泻火解毒，利咽消肿，止痛杀虫。 |
用于咽喉肿痛，齿龈肿痛，肺热咳嗽，烦渴，黄疸，热结便秘，热肿秃疮，痔疮癣疥，虫毒咬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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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豆根 |
苦，寒， 有毒 |
肺经 胃经 大肠经 |
3-9g 药典 |
清热解毒，消肿止痛。 |
用于咽喉肿痛，肺热咳嗽，热毒泻痢，风湿痹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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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豆根 |
苦，寒， 有毒 |
大肠经 肾经 |
3-5g 省标 |
清热解毒，燥湿杀虫。 |
用于急性菌痢、湿疹、肠炎、腹泻、牙痛，咳嗽等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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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蓝山豆根 |
苦，寒， 有毒 |
肺经 胃经 |
3-6g 省标 |
清热利咽，解毒， 通便。 |
用于暑温，热结便秘，咽喉肿痛，肺热咳嗽，黄疸，痔疮，秃疮，蛇、虫、犬咬伤。 |
▲ 山豆根类药材功效对比表
历代医家都认为山豆根是治疗咽喉肿痛的要药，但几无古代本草记述其毒性和不良反应。通过统计1953年1月至2016年4月涉及山豆根不良反应的文献59篇，涉及不良反应578例，有明确用药剂量的为284例，其中剂量超过药典规定（3-6克/日）的占76.41%，中毒剂量多在7-12克之间。不良反应多为急性毒性反应，在用药后0-3个小时内发生，不良反应以消化系统损害和神经系统损害较多，分别占39.05%和38.56%，如恶心、呕吐、腹泻、胃脘不适；头痛、头晕、四肢无力、抽搐、面色苍白、意识模糊、昏迷等，严重可导致死亡。[1]
山豆根的毒性主要是由其所含的苦参碱（Mat）和氧化苦参碱（Omt）等生物碱所致，但Mat毒性大于Omt；其中水提组分毒性最大，而醇提组分其毒性相对最低。[2]山豆根水煮时间越长，其毒性越大。[3]
苦参碱类生物碱主要存在于豆科的槐属、野决明属、山豆根属。苦参碱类生物碱包括苦参碱、氧化苦参碱、槐定碱、槐果碱等，中毒时可引起肝、肾、肺和脑损伤，其中对中枢神经过度兴奋可引起癫痫样惊厥发作，严重的可麻痹呼吸而致死。[4]
临床观察表明，山豆根与神曲、大黄同煎煮，可能使毒性增强。[5][6]配合应用生甘草可以降低山豆根的毒性。[7]
山豆根为有毒，北豆根为小毒，前者毒性强于后者，北方医生若长期习惯使用北豆根，则用量相对山豆根较大，来到南方行医则医生所开处方中实际调配的是毒性更强的山豆根，会导致高剂量使用山豆根而发生中毒，在香港曾报道过此类事件。
据《金世元中药材传统鉴别经验》记载，在20世纪70年代北京市有一幼儿园为了预防儿童腮腺炎，组一配方熬成汤药给孩子们喝，由于配方中有山豆根引起普遍中毒，因抢救及时未发生意外。
山豆根医疗事故案例
医疗纠纷：因风热感冒开具中药处方，致山豆根中毒患儿遗留脑损害。
2018年6月13日，患儿顾某某因身体不适由其母亲送往被告x中医诊所处治疗，诊断为风热感冒，并为原告开具中药处方。后患儿出现意识不清。
处方：柴胡7g、黄芩6g、石膏15g、二花7g、连翘8g、公英10g、荆芥5g、防风7g、板蓝根8g、豆根7g、大青叶10g、青蒿10g、白薇8g、焦三仙8g、甘草5g，同时，开西药头孢泊肟脂、严迪、Dx、ABOB、VC、布洛芬、蒲地蓝、多酶片。
开具处方后医生口头交代该处方为一天半的剂量，未在处方上写明，也未向家长特别提醒或交代。
次日，原告的幼儿老师在三个小时内用完了原告拿到学校的一天的量。即顾某某于2018年6月14日早上和中午服用后，于当日中午出现呕吐、腹疼、精神差、抽搐反复、意识不清等情况。
2020年1月20日法院经审理认为，患儿所遗留的脑损害考虑为山豆根中毒。处方未写服用汤药的剂量和每天服用的次数，仅为口头交代，医方未就未成年人容易发生山豆根中毒的情况向家长做特别提醒或交代，被告应按30%的比例承担赔偿责任，合计384963.51元。
警示：山豆根用量应严格遵行《中国药典》规定，同时应书面交代山豆根的服用方法，并提醒患者如不按医嘱服用可能会导致毒副作用。
参考文献
[1]杨雪，夏东胜，高建超，田春华，李岚.578例山豆根不良反应文献分析[J].中国药物警戒.2017,14(4)：235-241.
[2]周沁阳，马克坚，宋娜丽，梁志庆，赵景云.山豆根毒性认知及炮制减毒思考*[J].云南中医中药杂志.2019,40(5)：93-94.
[3]陈丹. 山豆根安全性的文献研究[D].
[4]张明发,沈雅琴.苦参碱类生物碱的毒性研究进展[J].药物评价研究,2018,(第4期).
[5]张顺湧.山豆根与神曲配伍不良反应[J].山西中医.2009,25(6)：32.
[6]肖辉良.山豆根与大黄配伍后毒性反应3例[J].江西中医药杂志.1991,(5)：59.
[7]忻耀杰，滕磊.山豆根对SD大鼠的毒性实验研究[J].中医耳鼻喉科学研究.2010,(3)：47-50，23.
[8]国家药典委员会编.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三部[M].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20.
[9]宁夏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编.宁夏中药材标准 2018年版[M].阳光出版社.2018.
[10]中国医学院科学院药物研究所等编著.中药志 第1册[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59.
[11]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华本草》编委会编. 中华本草 3[M]. 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 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