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账8月21日｜日常

太座依旧5点多就起来，给要去学车的姑娘做早饭。我照例一早挣扎着爬起，缓行，放松，翻书。

吃完早饭，姑娘出门，太座休息。我继续病中继续直腰收腹挺胸写伊秉绶临西狭颂轴。

然后小楷录了郁达夫的咏史之一：

“楚虽三户竟亡秦，

万世雄图一夕湮。

聚富咸阳终下策，

八千子弟半清贫。”

整理公号和流水账。公号老朱煮酒，2021-08-13～08-19，文中植入图书销售链接曝光量121419次，图书链接点击量768次，链接图书订单量43套（本），订单金额2509.30元，下单率5.60%。

书是这个时代最奢侈的礼物。读书是我们抵抗恐惧的姿势。

门前闲事莫思量，不如长乐住醉乡。世事纷纭，老朱煮酒读春秋。

累了，站在阳台做腹式呼吸。挂在窗外的的马齿苋长得非常好，前两天太座拍了照发我，说日晒雨淋，竟然疯长起来。在室内，一直病怏怏有气无力样。嗯，毕竟是野生植物，更适合大自然。虽然长得好，够不着一盘下酒凉菜，但也可以做一顿疙瘩汤了。

马齿苋，常州武进农村地区称为酱瓣草，或酱瓣豆草，大概源自形似初夏晒酱的豆瓣。

我小时候一直不知道酱瓣草就是马齿苋，也不知道它竟然能食用～凉拌下酒味道还挺好，北方长大的太座，下江南，看到地里那么多野生的酱瓣草，说北京叫蚂啦草，能吃，我才知道。此前我只知道，酱瓣草喂羊兔，它的蓓蕾，夏天摘下后套在捉住的知了眼睛上正合适，知了看不见了，只能乱飞。我在江南旧闻录中曾经有写过。

一位网友留言我说，“40岁了还不相信有命，那是你悟性不够。这话不知道谁说的？我觉得有道理。”

其实我早过了50岁，知天命之年。但我知道，人终究要死，这是唯一的命。认识到这一点，不是认命，而是知道，所谓天命，于圣人而言，既然受命于天，奉天命行事，凡事不违，才能耳顺，才能从心所欲而不逾矩。汉儒董仲舒善说天人感应，我觉得这种天命，也就是内心之命，就是内心的意愿追求，顺之，则就是天命，哪怕反抗外在的一切安排，也是天命。就如荷马史诗里的英雄，以及莎士比亚悲剧的主角，都是顺从内心之命，哪怕抗拒天意，落得个悲惨的下场，也是命运。

有网友说这话是复旦王德峰教授说的。我不关心谁说的，于我而言，不信命，这才是真正的天命，相信自己的努力，哪怕碰得头破血流。

读书。读到鹤见俊辅的一段话，很是感慨。

“那不是敌机。”

1945年2月，美军对东京大空袭发生时，鹤见俊辅在自家屋顶上看见B29飞过，姐姐和子说“敌机来了”，鹤见脱口而出说那不是敌机。他不觉得自己跟美军一边，不过，日军是敌人的感觉更强（此前鹤见曾是海军文职，在东南亚服役）。

孙歌在《鹤见俊辅传》序中提到21世纪初在竹内好的学术研讨会上第一次遇见鹤见的场景，鹤见在报告中谈到竹内好1943年那篇政治很不正确的《大东亚战争与吾等的决议》，鹤见说，竹内好是个自毁的人，他试图通过支持日本国家继续推进战争，让日本国家走向溃灭，这个期待是包含在他的目标设定中的，竹内好希望日本自杀，日本才能更新为新的国家。

孙歌说，当时他很难理解这一解释。不过，现在，我也从过去的不解到逐渐理解了这种思维方式和逻辑。这类似绝代双骄中燕南天的嫁衣神功的逻辑。也即凤凰涅槃。

中午，将昨晚剩的红烧肉，今天加豆角粉丝香菇木耳一起侉炖了，纯粹北方式捣浆糊。

炒洋葱木耳肉片一个。姑娘练车回来，父女俩的午餐。胖子病中也爱治庖。

在头条发了篇旧作，《江南旧俗过七月半摊茄饼》江南旧俗农历七月十五摊茄饼｜往事。

茄饼是故乡过七月半供养时必备。有油炸或煎，土话叫“he”，我小时候很喜欢吃，主要还跟平常没什么吃的有关。

午间又睡了一觉。醒来起床又是非常费劲的事。缓步放松后，姑娘给我在桌子上放上支架，可以放书，这样我读书就不用低头，会轻松些。继续读书。

【该不该教孩子不能撒谎？】今天读到年轻的鹤见俊辅和武谷三男讨论小学教育对不能说谎这条的看法，武谷三男坚持“不要说谎”的教育不好，那样的话，人民就不能在国家之下保护自身的安全～当权者的谎言引发广泛的实质伤害，必须追究，但是，没有权力的人，谎言几乎只是保护自己的一个方法。鹤见俊辅理解但持保留意见，认为虽然如此，但也就是对自己撒谎，因此很难再在自己心中树立对此的界限了。

这是一个有意思的讨论。过去中国曾经流行的不撒谎教育故事华盛顿砍樱桃，其实本身就是编造的。传统二十四孝故事，其实个个都是谎言。

鹤见俊辅的观点跟后来布罗茨基的观点类似，即使用谎言战胜了体制，自己也会成为体制的俘虏。

武谷三男是当代日本著名核物理学家，战前即开始从事核物理研究，二战时因思想罪被特高课拘捕，他的好朋友死于拘禁，被拘捕后他的好友出身豪门的也是战前著名核物理学者的渡边慧去探视（渡边去探视有时会以军事机密的理由斥开特高课的人），正好美军扔下了新型炸弹，当时两人就猜到了是原子弹，武谷说一周后战争就要结束吧。渡边离开后，检察官们让武谷给他们上课，然后放了他，说，你赶紧去做研究吧。

武谷三男关于小孩不能说谎的反思，源自自己及朋友因思想罪罹祸的经历。他提出的问题，是一个非常值得讨论的问题，也是一个非常严肃的实践问题。

五点，魏力来接我。老腰折了，还折腾出去吃了顿饭。虽然今天文伟在家请客，今天还在追我，但我跟他说了，我目前不能爬楼梯，所以只好抱愧，而魏力这边，也是朋友，差不多同时约的，我也是到今天下午才最终决定——取决于我腰的感受。虽然出门拄了拐棍，但上车后还是觉得少拿了一个垫子，腰里要垫个垫子，会舒服得多。

晚上饭店也有几级台阶，不过，还有残疾人通道，我走了残疾人通道，感觉还是很艰苦，虽然缓坡，但抬腿其实还是挺辛苦的。

晚上都是熟人朋友......彦总喝啤酒，我和流老师阿狗喝白酒，聊天，各种话题，包括律师界的一些事。有些事我还蛮吃惊的。

席间也有新闻传出，杭州领导出事。大家少不得一番议论。我其实不关心。对如今的反腐新闻，我一点都不关心，甚至厌恶，由衷的厌恶。杭州出版广电界的朋友，大概手忙脚乱得一阵子了吧。当然，这些也是例行公事。

我宁可关心八卦，那些还有人性和人道。而反腐新闻里，只有政治。

振红问我姑娘就读的学校，提到还是要学好英语，这个姑娘应该会的，她主动跟我聊了这个问题。

老浦也讲到一次饭局的意外故事，一个年轻人敬酒走错了屋子，问年轻人学什么的，说是法学，然后问认不认识在坐的人，当时在坐的除老浦，还有贺老师，张老师，张建伟老师等，年轻人说不认识，老浦问，听说过贺某某么，没有；听说过张某某么，没有；听说过张建伟么？没有；旁人问，听说过浦某某么？没有。满座大佬都没吭声，老浦一挥手，说，你可以走了，别说学法律的。

听这样的故事，真是好笑而悲哀，除了老浦，这些，都是法律教育界的知名教授啊。我上高中时，我的政治老师李培森先生，就跟我们讲当时中国哲学界的著名学者，比如高清海教授。现在，这个行业著名的教授，连学法律的毕业生都没听说过。能不悲哀么？

晚上菜很好，人更好，足矣。

老浦每次都觉得我故意把他拍丑了，今天让他和资深美女周燕紧挨着，蓬头垢脸胡子拉碴拄拐的我站一边作陪衬人拍了张合影。

当然，自从6月云游到金陵，老浦在友人沙家浜唱腔的伴奏下，一气不停地蘸醋吃了15个饺子，今天晚上他吃饺子的样，自然是众人瞩目，不过今天他比较克制，只要了两盘，虽然吃了好几个，大概是没南京吃得多。难道跟饺子馅有关系？

晚上老浦送我，路上又聊了会天，他给我姑娘推荐林达。感谢。

老浦的照片头条照例发布出来。无所谓。

到家，又勉力撑着读了会书，直到午夜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