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背锅过的那个可怜年【上】
〓 第 1618 期 〓
文|郭守旺 编辑|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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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一个大年三十,快近中午时分,大泉村队房(小队办公室)里,队长坐在木凳上,会计正给理发。保管一个人贴年画,他拿起第一张“毛主席去安源”的年画,在北墙正中,比画了一阵,拿不准位置,只好对正在理发的队长、会计说道:“你们看看正不正?”
会计停住了理发,两人都转过头看了看,说有点靠下靠西,再往东往上挪二寸就正好了。说完他们干脆转过了身,准备一边理发,一边帮保管看贴的年画正不正,这时,三背锅进来了,队长说,老三进来的正好,你快帮他贴贴年画和对子(对联)。
三背锅笑呵呵的点点头,又弯弯腰,本来就哈着的腰九十度往下了,他从队长、会计身后绕过去,同保管贴起了年画。
半个小时后,会计给队长理完了发,三背锅和保管也贴完了外面的对子进了队房。队长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白塔烟,给一人散一支,轮到给三背锅时,三背锅有点儿不好意思接,不停地说:“你吃哇,你吃哇!”手也不停地摆动着、推迟着。
“给你抽你就抽!瞎臭扭个啥!”队长下命令将烟递给三背锅,三背锅接过烟,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他圪蹴在远处的墙旮旯,点着烟,抽了一口并将烟吸进了嗓子里,又缓缓地从鼻孔排出,香烟的味道刺激的全身舒爽极了!他又微闭双眼,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吸着香烟,静静地享受着一年也抽不了几支的香烟味道。
接羔育羔的羊倌老婆进来了,跟队长说刚才又死了一个羊羔,这个羊羔生下才十来天,中午啦,我要回家蒸糕做饭,顾不上剥羊羔皮了,队长你看安排谁给剥一下。
队长对三背锅说,你去剥哇,剥完后把羊羔皮留下,羊羔肉你拿回家吃圪哇。
三背锅惊奇到了极点,队里的死羊羔平时都由羊倌和他老婆剥,羊羔皮晾干后交回小队,羊羔肉人家拿回家自己吃,自家吃不了不想吃了,再给人家的亲戚朋友吃,一般社员想吃个死羊羔肉,就算等到了猴年马月,恐怕也轮不上!今天我三背锅运气真好,先是抽了队长的一根白塔香烟,紧接着又打闹了一个死羊羔肉,这个大年总算不用素着过了,老婆孩子也能吃点荤腥了!接羔室与队房为一排房,在最西边,共两间。接羔室的前面是几间掏空大房,为小队两群羊的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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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背锅与羊倌老婆进了接羔室,羊馆老婆说,你把羊羔拿回家剥哇,剥完了后晌把羊羔皮送过来就行。
三背锅“噢噢”地一边答应着,一边上前拣起了地上的死羊羔,死羊羔挺重的,足有八、九斤。
三背锅拎着死羊羔回了家,对老婆愣葡萄说,你自己蒸糕哇,我剥羊羔皮呀!愣葡萄痴痴地看着三背锅丢在地上的死羊羔问道,剥羊羔皮干啥?
三背锅说,剥出的羊羔肉咱们今天黑夜熬年炖上吃!
愣葡萄不说话了,从炕头拉过糕面盆子,拌开了糕面。愣葡萄是哪里的人?真实名字叫啥?人们自始至终也不清楚。七八年前,一个愣女人不知从那里流落到了大泉村,蓬头垢面,人们问她从哪里来?她说不出来,又问她饿不饿、渴不渴,她也不说话。三背锅妈把她领回了家,给她洗了脸,洗了头,吃了饭,留在家里。
三背锅上面有两个哥哥,父母给两个哥哥娶过媳妇后,家里穷的叮当响,几年了,借的外债没还完。当时三背锅也二十七八了,身体瘦弱,个子低,一则没钱,再则背部残疾背了口大锅,想找媳妇比登天还难!因此,他也只能一天挨着一天打光棍。
当天晚上,三背锅和愣女人圆了洞房。三背锅从此也算娶过了老婆。愣女人的脸黑紫黑紫的,形状象颗葡萄,人们便叫开了愣葡萄。
愣葡萄在婆婆的调教下,大部分的饭会做了,虽然深一顿浅一顿,有时糊锅,有时夹生,三背锅只好将就的往下咽,反正好饭赖饭生饭熟饭,咽进肚里都变成了大粪!日久天长,三背锅也就习惯了。
田地里的营生愣葡萄压根儿做不了,所以不用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倒是有一梁营生愣葡萄无师自通,那就是与三背锅睡觉,黑夜不说,有时中午歇晌,也要三背锅脱了衣服跟她做那事儿,三背锅有点不好意思又拗不过,同时被愣葡萄引逗起来也主动就范,好几次被外人进家看了个正着,来人羞得笑着往出退,退出后村里人便全知道了,并且再添点儿油加点儿醋的,说的玄乎的没远近。有几个能说会道的还给编成一段一段的顺口流。小孩子们远远看见三背锅时,便高声地喊叫着这些顺口流,三背锅听见后气得一返头,小孩们又呈鸟散状,不见踪影。
三背锅剥出了死羊羔,掏了肠肚,把羊羔肉剁了十几块,放在盆子里,舀满冷水浸泡起来,又把羊羔皮送去,回来后,愣葡萄已经炸好了糕,正烩着菜,满屋一股油炸糕和烩菜味。外面的天气真好,家里也不算冷,过炕炉子还燃着小火。六岁的儿子和三岁的女儿,一人端着个糕碗,守在炕头锅口,等着愣葡萄给舀烩菜。
三背锅看着两个圪虎虎的孩子有点心酸,大过年的,人家别人家的孩子大大小小都换上了新衣裳,穿的漂漂亮亮的,三五个相跟着,一群一伙的进了东家串西家,大人们夸完这个夸那个,孩子们个个兜子里装满了瓜籽儿、糖块儿、黑枣儿等,边走边吃好不开心。小男孩们更活泼,装上十几个小红鞭炮,一阵点燃一个“啪”的一声,有的在空中炸响,有的在地上炸响,红火的忘了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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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自己的两个孩子,过年了一丝丝新衣服也没有,还穿着没拆洗的旧棉袄棉裤,棉袄的前脸被浓带含水糊成个黑铁片,烂袖口上露出的棉花也粘满了浓带黑圪痂,棉裤也象黑胶刷过似的,好几处破洞露出棉花,有的地方连棉花都没有了,愣葡萄不会缝棉衣棉裤,也不懂得逢补破烂的窟窿。两个孩子身上穿的棉衣服还是老母亲去年秋天去世前,硬撑着病身子给孙子孙女缝制成的最后一身衣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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