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话素本】《风花雪月喔得了》第三十集:活出自己的模样
编者按:
码字者是一位农民、农民工、矿工、职员、国企官员、老板,到如今的退休老汉,身份随社会不断进步而与时俱进。北上吉林、山东、北京漂过,南下湖南、珠海游过,而今在深圳散养。
混迹江湖,风吹浪打,虽然伤痕累累但得以全身而退,此人独特的灵魂和人格魅力,值得一品。
编至30集,必须换“编者按”了。因为作者把人生最经典的脚印删了又删,减了又减,还是由预设的20多集写到了40多集,字数也由6万多字增至八万余字。
风花雪月喔得了
第三十集:活出自己的模样
三月中旬接手深圳市银帆进出口公司后,我在朋友公司的办公室里借了一个角落,摆上一张小桌子,买了台联想386二手电脑和热敏传真机。
就这样,一个人,一张桌子,一部电话,一台电脑,为了增加仪式感,还自己犒劳自己在出租屋里做了一碗红焖肉,就算开张大吉了。
第一个客户就是屁特的南大科公司,他们生产电子产品出口美国,生意经营起起落落并不太好。好不容易接到犹太鬼算是大订单的十万个军用射灯,都没有钱采购电子元器件生产不出来,眼看合同快到期了,急得团团转,请老张私下里找我商量借点钱。我二话没说,装逼穷大方样,搜肠刮肚立马打给他十万块。不出一个星期,射灯上了船,屁特如释重负。
就这么个小客户,十天半个月才能出一条货柜,代理费加退税款按货值算也就千把两千块钱。坚持到五月底时,我粗粗算了一下帐,已经亏了四万多块。
于是找到老张和屁特商量,如果按现在这种只为你一家工厂服务的做法,那喝西北风都要换个风口。我提出扩大服务对象,提高自主经营权,否则我就放弃继续经营,已经亏损的部分由我一个人承担。
屁特一来感谢我在最困难时帮衬了他,二来觉得放开经营权对他又没有什么害处,于是同意把他的那个百分之六十分红权全部给到我。
那时候,国家改革开放的步子摸石头过河有点慢,远远赶不上沿海地区出口加工企业的雨后春笋。比如,工厂出货时要有出口核销单,国家外汇管理局发放核销单是根据你公司出口结算外汇的进度发放的,因此核销单成了类似于有价证券。听行内的前辈说,一张核销单最高时炒到一万多块,比出口货值还贵的都有。
屁特公司结算外汇采用的是T/T账期,长期拖后腿,我即使想扩大经营自主权,也卡在这外汇结算环节。
巧就巧在关键时刻有神相助,几个搞地下钱庄的潮汕大哥,暗地里观察很久,看我挺老实的,便自带汇丰银行本票给我打入千余万港纸。那时候国家外汇紧缺,外贸公司创汇有补贴,财政部给三分,省级财政给三分,我所在的公司属南山区管辖,也给三分。每创汇一美金,我就有九分钱的补贴收入,扣掉央行挂牌价与市场价的差额,一美金可以净赚两到三分钱人民币。当然,还有点点报关跟单收入可以维持日常开销。
关键的是,我打通了全方位经营的这条路。从此珠三角大大小小的工厂,海关报关行,货柜运输公司,物流仓储公司,一切需要出口代理的地方,都有我的身影。
年底初初一算账,我增加了三百多个客户,也赚了大把银子。
转年国家全面放开了外贸经营权,我一口气注册了四家带“银”字号的公司(银城、银杯、银河、银堡)外加一个租来的银帆,生意圈里几个要好的朋友,夜里吃宵夜调侃叫我“银老板”(银和淫同音不同意)。
请了十几个兄弟姐妹,帮我到银行结算外汇,与工厂结算货款,领核销单,进出口报关,押车送货……忙得不亦乐乎。
但是忙是忙了,却没赚到好多钱,为什么呢?潮汕兄弟钻山打洞比谁都厉害。有人比喻潮汕人,宁可当一块钱的老板,也不会去做一万块钱的打工仔。外贸放开后,这给了他们自主创业的极佳条件和机会,深圳滴地底下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数十万家外贸公司。
无序的竞争带来的就是相互压价,进出口代理价一降再降,国家的外汇补贴也逐渐取消了。
我琢磨着要赶紧转型,不然就要躺着等死了。
当时,做出口退税业务是一条半转型滴好路子,但那业务需要你先期垫付退税款给工厂,这需要大资本持续投入。正好我差不多已经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这项业务好像是为我量身定制。
我与谭桂珍最终离了婚,原因是她2001年来深圳度暑假,看到我在化翰管业公司打工,租住在黑咕隆咚的农民房里,断定我这一生就这么个穷酸样了,天天不间断地发QQ给我强烈要求离婚。
2002年深冬,料峭天寒,我从深圳赶到长沙。大清早站在天心区民政局门口与她会合,痛痛快快地办完了离婚手续,了却了她的一桩心愿。
尽管多年后她跟闺蜜说当时并不是真想离婚,只是想吓唬吓唬我,要我回长沙每晚都可以陪她“做作业”,可是她完全没有读懂男人在事业与家庭之间的天平上,选择是有倚重的。(WWDX)
作者:执着猴